她正思量,忽然听见城楼上传来绵绵钟声,这预示着还有一刻便到子时,这一天?将会正式结束。
她手忙脚乱地?翻出荷包,又小声催促谢钰:“荷包,荷包,要挂祈福树了!”
谢钰略有讶然:“什么荷包?”
他?说?完才想起来,顿了顿:“今日太学斗殴,我赶着去处理,荷包应该是落在哪里了。”
他?口吻从容,一点没有遗失物品的焦急,甚至没提自己回去找的事儿,沈椿怔住了。
今日事忙,谢钰能深夜赶来接沈椿回家已属不?易,挂荷包祈福这种小事他?当真不?记得了,就算记得,他大约也不会在意。
除了上次因昭华闹出的不?快之外?,沈椿在他?面前一向乖顺懂事,他?相信她能理解他?的公事。
他很快给出补偿措施:“我让绣娘再缝制一个?相似的给你如何?”他?沉吟了下?:“明年?灯会,我一定抽空陪你。”
沈椿低头看了眼自己指尖被扎出的几个?针眼,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那是我自己缝的。”
她说完也不等谢钰开口,自顾自爬上了马车。
谢钰似乎想说?什么,见她只肯背对自己,他?微微拧了下?眉,也不?再言语了。
今天?是十五,按照谢钰的规矩,本来是要留宿寝院的,到目前为止,俩人拢共也就睡了两?三回,回回都是同一个?姿势,同一个?位置,甚至同一个?频率,彼此也不怎么会触碰对方,谢钰素来清正,大婚之前连本正经的春 宫都没看过,自然没有调 情的概念,沈椿就更不?懂这些了。
往常俩人彼此情愿还好,今天?她心里明显不?愿,他?试了两?次,只听见她哼哼唧唧地?喊疼他?低低地?呼出一口气,翻身躺在床榻上等待自己平复。
幸好谢钰也并?非纵欲之人,除了之前在府衙失控的那晚,其?他?时候都是固定一两?次作?罢,两?人一宿无言地?过了一晚。
第二天?谢钰刚走,春嬷嬷就来回报说?有客人要见她,沈椿走出去一瞧,赫然是神色憔悴的沈青山和柳氏。
沈椿之前因为陈元轶被谢钰疑心细作?禁足,多亏了这夫妇二人上门说?话?,他?们一向拿她当亲女儿疼爱,沈椿待他?们自然也十分亲厚。
她一见俩人便惊喜:“青山叔,你们又来看我了?”她探头往后瞧了眼:“今儿怎么没带长松来?”长松是俩人的儿子,比沈椿小一岁,不?过天?资聪颖,年?纪轻轻就被选去太学念书了。
听她问?到儿子,沈青山和柳氏互视了眼,柳氏神色发苦:“长松他?...被抓起来了。”她看着沈椿,神色十分为难,犹豫许久才张口:“就是被谢大人抓起来的。”
谢钰...抓了她弟?
这事儿实在始料未及,沈椿呆了呆:“怎么会这样?”
柳氏一边叹气一边说?明原委,太学里不?乏王孙公子,权爵子弟,有些出身大家规矩严谨还好说?,有些便十分嚣张跋扈,常欺压出身普通的孩子,昨日的械斗原是几个?权贵子弟闹别扭,偏有个?郡王的次子以势压人,硬是把长松也拽去参与械斗了。
谢钰赶到的时候,有两?个?仗着家里背景的还敢跟他?叫板,谢钰自不?会把这些二世祖放在眼里,一出手便是雷霆之威,直接把参与械斗的所?有人都抓回去扔进了地?牢里,任由那些王子皇孙怎么哭求利诱也不?松口。
这事儿坏就坏在,昨天?那场械斗参与者近百人,参与者多持木棍砍刀,甚至还有从家里偷出来的弓弩,轰动了整个?长安城——这已经达到战争罪的标准了。
若真按挑起战争的罪名?论处,沈长松一辈子前程尽毁,再无缘科举不?说?,恐怕还得打板子坐牢。
柳氏擦了擦泪:“要是这孩子真参与了这事儿,我们也没脸来找你,但他?分明是被人胁迫过去的,我们实在没法子,这才想着能不?能找你问?一声儿...”
她怕沈椿为难,又忙补道:“不?是让你求谢大人做什么,只是问?一声孩子如何了,他?是个?老实头儿,长这么大第一次进牢里,我实在担心...”她说?着说?着又抽噎了声。
沈椿听明白了这事儿的严重性,自然也替沈长松着急,忙不?迭地?道:“婶子,青山叔,你们放心,等他?回来我就问?问?他?。”
送走沈青山和柳氏,沈椿才想起来,她在谢钰跟前根本说?不?上话?儿,更别说?俩人现在还隐隐别扭,就算她肯像上回一样打扮得花枝招展地?送上门,谢钰也未必肯搭理她啊!
她急的在屋里乱转,不?知道是着急上火还是怎么着,喉咙居然肿痛起来,舌下?也起了个?水泡,春嬷嬷正要让大夫来瞧瞧,沈椿忽然邪光一闪,心里蹦出个?歪招来。
她叫来春嬷嬷,凑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春嬷嬷犹豫道:“这样...能行吗?”
沈椿也不?确定:“试试吧...”她犹犹豫豫地?道:“不?管怎么样,他?听说?我病得严重,应该会回来瞧一眼吧?”
春嬷嬷咬了咬牙去了外?院,进去之前用吐沫在脸上抹了几滴眼泪,见到谢钰便哭天?抹泪地?:“郎君,夫人下?午突然发了急病,现在人有些不?太好了,请您立刻回去瞧瞧吧。”
若是妻子生病,谢钰自然要过问?的:“怎么会突发急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