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洋话落,满堂寂静。
不只是淳于越等人,就连咸阳县衙的官吏都瞪大双眼,看向云洋的眼中满是震惊。
数息之后,才终于有一名小吏忍不住轻声喃喃:“额在衙门当了八年的差,从未想过竟还能有此等操作!”
大王有特赦刘季的权力吗?
当然有。
原历史上的赵高曾犯过死罪,就是嬴政的特赦才让赵高捡回了一条性命。
嬴政签署特赦的频率也不算低,咸阳县衙时不时就能收到嬴政的特赦命令。
但哪怕是经年老吏都万万想不到,竟然会出现先特赦、再犯罪这等离谱至极的操作!
既然求情和赦免都是在犯罪之前发生的,嬴成蟜和嬴政为何不去制止刘季而是放任刘季?
刘季此举究竟是刘季自己的想法,还是嬴成蟜的想法,亦或是……嬴政的想法?!
就连刘季的眼中也满是震惊。
刘季想到嬴成蟜会捞他脱罪。
但刘季就算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出嬴成蟜竟能早早料到他会忍不住犯罪,更是万万想不出嬴成蟜竟是这么个捞法!
辕守等儒生更是被嬴成蟜这一手离谱的操作搞的很想骂人却不知道该怎么骂。
最终还是淳于越从牙缝里挤出了怒音:“佞臣!昏君!”
“王若如此,国将不国!”
“秦若如此,不日必亡!”
云洋面上露出几分讥讽:“倒是让淳于博士失望了。”
“我大秦向来如此,却非但未曾亡国反倒是愈发昌盛,长安君更是备受厚土恩宠。”
“本官知诸位心中不服,故此也会在律法范围之内顶格判罚,以助诸位醒悟!”
云洋的态度格外强硬。
因为长安君府本就已经做好了近期要搞事的打算!
虽然吕不韦还朝是嬴成蟜全力推动的,而不是吕不韦重新起势压倒了嬴成蟜,但外人却不一定能看懂其中关窍,反倒是能看得出长安君府势力的收缩。
长安君府需要一场不大不小的交锋,让世人明白嬴成蟜依旧与嬴政亲密无间,长安君府的力量依旧强盛,让长安君府上下明白嬴成蟜依旧拥有庇护他们的能力!
嬴政也需要一次交锋,让那些蠢蠢欲动的朝臣明白即便吕不韦已经还朝,可这大秦依旧是他嬴政说了算!
云洋不知道嬴成蟜为何选择刘季作为摩擦的爆发点。
但云洋很清楚的是,他必须一硬到底!
淳于越深深的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愤怒,沉声道:“本官现在便要行博士之责,上书劝谏大王与长安君,切莫被小人蒙蔽。”
“请借笔墨!”
云洋全然无惧的大手一挥道:“取笔墨长安纸,再取案几。”
“让诸位好好的写!尽情的写!”
“稍后本官要亲自将诸位的奏章转呈廷尉、上呈大王!”
大量案几被云洋搬了过来,云洋甚至搬来了最顶级的长安纸,任由这些儒生在长安纸上书写对长安君的弹劾或劝谏。
刘季绕开奋笔疾书的众人,又脚步灵活的避开了几名吏员,凑近云洋身侧满脸钦佩的拱手:“上官豪气!”
“刘某走南闯北见过了小半天下不知多少所谓豪侠。”
“却无一人能有上官这般豪气!”
“唯愿上官不弃,休沐之际刘某定带美酒野味登门拜谒!”
刘季全程没说感激,却句句都是感激和赞美。
即便云洋不愿吃这一套,脸上却依旧露出了几分笑容:“本官府中的庖厨可是远远比不上君上府中的庖厨。”
“下次休沐之际,你我于长安君府痛饮三爵便是。”
刘季目露了然:“原来上官竟也是君上的臣属!”
难怪!难怪!
这就解释的通了!
云洋抚须而笑:“小女云柔因得君上教诲而为大秦太医,小婿将军苏角多随君上出征杀敌。”
“本官不才,君上第一次施展缝合之术时,正是本官为君上之佐。”
说话间,云洋忍不住微微抬起了下巴。
不要用寻常的‘臣属’二字来描述云某。
懂不懂什么叫铁杆死忠啊?!
不懂?
看看本官的家庭成员,你就懂了!
辕守不由得抬头看了云洋一眼,冷声而喝:“本官本以为云县令只是尊王令行事。”
“未曾想云县令竟与这无赖子是一丘之貉!”
“本官定要将云县令与这无赖子的勾当如实上禀大王,劝谏大王重惩云县令!”
云洋撇了辕守一眼,刚准备开口嗤嘲便已见刘季已经乐呵呵的笑道:“刘某何德何能与云县令为一丘之貉?辕博士也太看得起刘某了!”
“诶~辕博士别光顾着瞪刘某,赶紧写啊!”
“赶紧写好也能尽早上呈大王,求大王把你们放出来。”
“否则,日后公子的功课该由谁教导?”
刘季一脸贱笑,摸着并不存在的胡须道:“那刘某的教导之责,可就太大啦!”
听着刘季的话语,淳于越便不由得想到日后嬴扶苏被刘季肆意扭曲却无人矫正的场面。
“你这无赖子!!!”仰天悲呼之际,淳于越双眼一黑,仰躺在地!
“淳于博士!”
“速传医者!淳于博士乃是我大秦博士,若是死于此地,汝等都担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