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王政十四年四月二十日的邯郸,双日并立。
一轮朝阳高悬于天,泽披天下!
一轮烈阳沉沦于地,焚尽万物!
仅仅只是不到一个时辰,火焰便已经彻底吞噬了小北城的北城区。
已然起势的火海再难被扑灭,并在风力的催动下向着南城区一路蔓延而去!
众所周知,西王城位于小北城南侧。
小北城内越往南的住所距离西王城越近,越往南的居民也就越是尊贵!
在赵国中层官吏们已经哭成一团后,赵国高层官吏和王室贵族们也急了起来。
“火势根本无法控制!若是任由大火继续燃烧,势必会波及王城!相邦,我等绝对不能让大王处于险境!”
“此战秦军兵寡、我军势众!司马将军,我军为何要困守城池,只能被动挨打?本官愿派遣所有家兵仆从参战,只求取回秦长安君的项上人头,为本官家眷报仇!”
“相邦,末将请战!末将必会毁去秦军的所有投石车!”
一名名赵国重臣以愈发强硬的姿态联合威逼郭开、司马尚和赵佾,必须立刻剿灭城外秦军投石车,以确保他们的财产安全!
但郭开三人却是有苦难言。
城外,四万余赵军正在奋不顾身的冲向秦军投石车,试图用他们的生命撕开一条口子,毁去那二十架喷吐着死亡与毁灭的巨兽。
城头,三万余邯郸城弩兵摩肩接踵的站在一段狭窄的城墙上,每轮万余根弩矢接连不断的抛飞上天,遮天蔽日的向着秦军抛砸而下!
但秦军却也在嬴成蟜的指挥下列成了坚实的阵线。
即便历经鏖战一个多时辰,即便同时承受着多个方向的打击也依旧死战不退,牢牢的将投石车保护在大军身后!
司马尚双眼始终盯着战场,嘶声咆哮:“传令肥雳所部,绕行向西,侧击秦军后翼!”
“传令赵柯所部,不惜一切代价坚守战线,必不能让秦都尉蒙恬所部与秦都尉羌槐所部合兵!”
“弩兵放弃秦军投石车方向,目标秦都尉羌槐所部,攒射!”
再次给出几条命令过后,司马尚回首看向群臣,满脸严肃的说:“末将已在竭力派遣各部兵马攻打秦军!”
“拜请诸位相信末将!”
“眼下主战场完全处于我小北城弩兵的射程范围之内。”
“每一息,都有秦军士卒亡于我军弩矢之下!”
“最多五个时辰!最多最多也只要五個时辰!”
“秦军势必会因难以承受折损而……”
虽然小北城火势汹涌,虽然司马尚身为都尉,其家眷也需要留在邯郸城。
但正如前番所言那般,穷如司马尚并没有足够的钱财把家眷安置在小北城内。
所以司马尚并不能与这些朝臣感同身受。
在司马尚看来,左右不过是焚些城内建筑而已。
只要能借此良机尽可能削弱秦军有生力量,即便是小北城因此沦为一片焦炭也是值得的!
然而司马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司寇赵翀粗暴的打断:“五个时辰?”
“司马将军可知若是任由秦军继续纵火五个时辰,我邯郸城会是怎样的下场?”
“一片焦炭!”
“今南风愈重,城北大火势必会被南风吹向东西王城。”
“若是火海引燃了龙台宫、武库甚至是粮库,纵然秦军受重创而退军,此战又该如何继续!”
赵佾也冷声道:“本君以为,司马将军是因在武安君麾下连战连败,故而失了勇气,更对秦长安君心怀畏惧,以至于忘了大王意欲于此战阵斩秦长安君!”
“此战我军势众、秦军兵寡,秦长安君固然悍勇,但我大赵将士们却也悍勇敢战!”
“本将以为,绝不能继续困守邯郸,必当主动出击、全歼秦军、阵斩秦长安君!”
一众上卿齐齐颔首:“我等附议!”
司马尚焦声道:“秦长安君有驱使地龙之能,更精通军略。”
“秦长安君现下只以火焚小北城而无视城墙,必定是因其有所谋算!”
“放任秦长安君火烧小北城固然会导致小北城起火,但却无碍于我军将士,反倒是能给予我军削弱秦军的机会。”
“我军理应尽可能维持战局以削弱秦军、扩大优势。”
“而不是为了些许木梁之屋便与秦军决战!”
只可惜,就连李牧制定的军略都会被赵国朝堂不断质疑,又何况是司马尚呢?
更重要的是,司马尚的想法确实有利于此战,但却不利于群臣!
争执吵嚷之下,郭开做出了最终的决断:“邯郸城要守,小北城也要守。”
“大王的意志,更是必须要被我等执行!”
“秦长安君固勇,然秦长安君麾下却已仅剩九万余兵马,我邯郸城却拥兵十五万余,若是继续坚守城池、坐视秦军焚烧小北城,我大赵恐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更会导致军心沦丧,士气不存!”
司马尚焦声道:“相邦!三思啊!”
迎着一双双振奋的目光,郭开肃声道:“传本相令!”
“令副将春平君赵佾领兵十二万,于各门出城,与秦军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