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害了触龙的他们,就不配开心!
纵是沙场为敌,李牧依旧感激的拱手道:“秦长安君此言,本将必定上禀我王。”
“秦长安君愿为我大赵左师仗义执言,本将铭感五内。”
“可惜,今秦赵开战,你我各为其主,纵是本将……”
嬴成蟜大手一摆,打断了李牧的话语:“赵王暴虐、赵相妒贤。”
“而今赵左师已去,如赵武安君这等忠正贤才的处境将愈发艰难。”
“赵武安君的心意,本将心知肚明,切莫表于言语。”
“不该说的话,不要说!”
“沙场之事沙场决。”
“本将,恭候赵武安君来攻!”
话落,嬴成蟜对着李牧遥遥一礼,便一甩血色披风,退回军中。
苏角目光狂热的拱手低呼:“君上,大仁!”
八夫、卦夫等骑兵也都目光灼灼的看着嬴成蟜,眼中尽是钦佩和崇敬。
嬴成蟜方才的举动和话语,可太符合这个时代对英雄的追求了!
然而嬴成蟜却是低声道:“快别大仁了!”
“留下所有不堪再战的残马,以火把勾勒出营房位置。”
“而后速退速退!”
趁着李牧仍有犹疑、天色已黑的机会。
赶紧跑吧!
再不跑,真得死这儿了!
——
最后一丝残光被高山所遮蔽。
看着被夜色吞噬的嬴成蟜,李牧慨然而叹:“难怪世人皆赞长安君。”
“可恨为敌,而不能为友也!”
身为秦国将领,却愿为赵国左师触龙而仗义执言。
明知本将在赵国处境艰难,却非但不就此攻击本将,反倒是提醒本将不要说不该说的话。
这是何等仗义之士!
这是何等高洁之士!
屡屡灭国的战绩和刁钻奇诡的战术,更让李牧有一种英雄惜英雄的感慨。
不能与此等人物畅饮一爵,实乃是人生大憾!
司马尚没有那么多感慨,被恐惧充盈了内心的他只是低声提醒:“主帅,是否要散出斥候,侦察秦军伏兵所在?”
“秦长安君也颇善夜战啊!”
李牧眺望远处火光半晌后,缓声开口:“秦长安君没有伏兵,也没有援军。”
“那沿途追杀司马都尉的骑兵,就是秦长安君麾下唯一的兵马。”
所有赵将全数愕然看向李牧:“什么?那些骑兵就是秦长安君唯一的兵马?”
“这岂不是说现在秦长安君麾下仅有数千骑兵?那我军完全可以骤然发兵,先擒秦长安君啊!”
“秦长安君身为秦军此战主帅,怎敢仅率数千骑兵一路突袭?甚至还敢在我军对面扎营?其不惧被我军所擒乎!”
所有赵将都没有发现,他们已经下意识的不去构想阵斩嬴成蟜的场景,而只是想生擒嬴成蟜。
李牧也没有发觉将士们态度的转变,只是看向对面那点点火光道:“若本将所料不错,那些火光之下,已无秦长安君。”
虽然嬴成蟜已经做出了布置。
但假的就是假的。
李牧依旧通过火光的移动轨迹判断出了嬴成蟜所部‘驻地’的虚实!
都尉武襄君乐乘赶忙喝令:“速派斥候前去查探!”
百名斥候小心翼翼的摸向秦军营盘方向。
半个时辰后,斥候们才撒腿狂奔而回:“报!”
“秦军举火之处无兵马!无营盘!唯有千余匹难以再战的残马!”
“每匹马的马首与马尾皆被绑缚了火把,地上亦安插了火把,方才造就了秦军原地扎营且有士卒走动巡逻的假象!”
“我部未曾于周边发觉秦军踪迹,余下袍泽正在向外继续探查!”
听得斥候回禀的话语,所有赵军将领都目露错愕。
他们下意识的认为嬴成蟜身后至少也有几十万大军,才能那般大义凛然、无所畏惧的慷慨陈词!
结果,嬴成蟜身后竟然只有几千骑兵。
且嬴成蟜还在放完狠话之后就领着骑兵跑了?!!
司马尚身形一晃,脸色惨白如纸,悲苦自责的声音从嗓子眼里挤了出来:“没有伏兵?没有伏兵!”
“若是本将再对自己的判断坚坚定一些,命令我军将士回身反攻,本将非但不会令得数万将士战死,甚至有机会全歼秦长安君所部,生擒秦长安君!”
“然,本将又中计矣!”
“本将接连中计不绝不休矣!”
乐乘等人看向司马尚的目光多了几分同情和后怕。
能在短短数天时间里连续中计这么多次,没能做出哪怕一次正确的判断,这确实是足以毁掉任何一名将领所有信心的遭遇。
但,站在司马尚对面的可是秦长安君啊!
司马尚被秦长安君耍的团团转不假。
可是换成他们之中的任何一名将领,又岂能不被嬴成蟜耍的团团转!
李牧声音沉稳的宽慰:“司马都尉无须自责。”
“彼时尔没得选。”
“司马都尉多次变更将令,几次三番的朝令夕改已令尔部军心动荡、质疑将令。”
“秦长安君又亲自率军冲杀,更令得尔部将士心中惶惶。”
“即便司马都尉命令尔部兵马结阵反攻,尔部兵马也必不会听从,甚至可能当场倒戈!”
“所以司马都尉令全军一路奔逃的命令,并无错处。”
司马尚:……
谢谢主帅。
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