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嬴成蟜所部步卒跟不上骑兵的速度。
黎城守军和任嚣统帅的鼓噪部队更是被嬴成蟜远远甩开。
依旧追随于嬴成蟜身后的,仅剩两千骑兵!
可嬴成蟜还在冲锋。
即便身后仅有两千骑兵,嬴成蟜还在向着六万余赵军接连不断的发起冲锋!
“杀!!!”
怒吼间,嬴成蟜再度刺出了手中长戟。
赵军屯长的后脖颈肉眼可见的凹了下去,而后才被戟尖洞穿。
见戟尖已经卷刃,嬴成蟜毫不犹豫的拔出长戟,右臂猛然后扬,带动上半身弯弓如满月。
略略瞄准了远处的一名赵军二五百主后,嬴成蟜右臂肌肉贲张,用力抛出了手中长戟。
“啊!”
伴着一道悲呼,嬴成蟜手中长戟撞上了那名赵军二五百主的后心。
卷刃的长戟无法洞穿他的身躯,可强劲的力道却将此人撞下马背!
而后,被向前逃命的赵军士卒们踩踏为一片肉糜!
嬴成蟜看都没看那赵军二五百主一眼,抛出长戟后便断声喝令:
“锋矢轮转!”
苏角迅速前冲接替了嬴成蟜的位置,手中长戟猛然一扫,便荡开了那些刺向嬴成蟜的长枪。
八夫则是递上了一杆不知从敌军还是友军手中夺来的长戟,轻声劝说:“主上,休息一会儿吧。”
八夫不知道嬴成蟜究竟杀死了多少名敌军。
八夫只知道已经有五杆长戟被嬴成蟜用到卷刃!
嬴成蟜接过长戟,大口喘着粗气,回首看向身后袍泽发问:“袍泽们还撑得住吗?”
彭程等家兵齐声低呼:“我等仍可再战!”
卦夫低声道:“八成袍泽已在用第二匹备马,另有数十名袍泽已在用最后一匹备马!”
狭窄的陉道限制了接敌范围。
除黎城城内等小部分相对宽阔的地形之外,滏口陉的大半路段都只够五六人并肩,也仅能让三五名骑兵施展开来。
所以在由嬴成蟜承担了最艰巨的锋矢任务后,嬴成蟜麾下骑兵的作战压力并不算大,时不时就能轮转休息一番。
真正先扛不住的,是他们胯下的战马。
“已经在用最后一匹备马了吗!”
抬头看着还没落山的太阳,嬴成蟜心情有些沉重。
一旦嬴成蟜所部露怯,赵军随时都可能杀个回马枪。
虽然只是可能,但敌我双方让人绝望的兵力对比却让嬴成蟜无法承受丝毫局势逆转的可能!
从马背上取下水囊,嬴成蟜小口抿着与战马体温相仿的温水。
沉吟片刻后,嬴成蟜跃上自己的备马,肃声低喝:“令!”
“全军换备马!”
“锋矢轮转!”
一夹马腹,嬴成蟜再度冲锋至大军最前方。
新换的长戟在落日的余晖下绽放着橙红色的光泽,被嬴成蟜轻巧的送入一名赵军士卒的后脖颈。
而后嬴成蟜双臂猛然用力,让戟刃划开了此人脖颈,顺势将戟援刺入左侧另一名赵军的太阳穴!
战马将敌军还没来得及软倒的尸首撞开,嬴成蟜怒声爆喝:
“随本将,加速杀敌!”
两千骑兵齐齐换上备马,振奋高呼:
“杀!!!”
一时间,秦军骑兵追杀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嬴成蟜也不再以杀敌为己任,而只是破开阵型,将散乱的赵军留给麾下去屠杀!
司马尚循声回头,看向身后那杆大纛的目光中迷茫和警惕之色更盛。
“峭壁两侧皆有金鼓之音和秦军旗帜。”
“可为何至今仍无伏兵杀下,也无滚石砸落!”
“秦长安君尤善火攻,又让至少十万大军消失在本将视野之中。”
“秦长安君为何不曾令伏兵在本将归途布置火海,以将我部全歼!”
初春本就寒凉。
奔驰的战马更是带起了烈烈寒风,吹走了司马尚心头焦躁和绝望。
可理智却始终无法重新攀上司马尚的大脑。
司马尚毕生所学的军略、嬴成蟜杀出至今的种种怪异以及司马尚理性思考做出的判断,都在告诉司马尚,嬴成蟜很可能真如刑蛰所言一般,是刚刚抵达战场。
但嬴成蟜将司马尚所部赶出黎城之后依旧全速追杀的举动却又让司马尚始终无法相信自己的判断,甚至不敢做出丝毫试探。
如果嬴成蟜真的没有做出万全布置,他凭什么胆敢亲自追杀!
司马尚不能在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判断的情况下用数万袍泽的性命去冒险!
“报!”一伍斥候逆着人流冲向司马尚,振奋高呼:“主帅已领援军抵至前方十里。”
“即将与我部汇合!”
司马尚顿时精神一振,嘶声高呼:“全军加速!”
“迅速与主帅合兵!”
这句话,比什么命令都更有效!
司马尚所部全军速度为之一骤,每一名赵军都在拼尽全力的发足狂奔!
终于,一杆大纛出现在了司马尚眼前。
赵武安君李牧,已然率领五万精兵疾驰而至!
“主帅!”司马尚眼眶微红,失声悲呼:“末将,愧对主帅信重!”
于李牧面前五丈勒马,司马尚滚下马背,跪倒在地,涕泗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