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王政十二年五月十五日。
地面上,秦齐联军向着邯郸城奋勇冲锋。
天空中,大块飞石抛飞上天,而后重重的坠向城墙,撼得邯郸城一阵摇晃。
“先登!冲锋!”
“飞石车,砸!”
“啊!!!城塌了!!!”
邯郸城东的一段城墙终于再也扛不住飞石的重创,自中间部位断裂开来。
上半部分的夯土城墙轰然倒塌!
站在城上的守军悲鸣着坠落于地,又被夯土和石块压成肉糜。
嬴成蟜毫不犹豫的下令:“令!都尉田儋、都尉田横,即刻率本部兵马沿东城缺口夺城!”
田儋振奋高呼:“袍泽们,夺城!”
“先登之部,人皆赏刀币二十枚!”
“先入邯郸者,勿论生死赏刀币百枚!”
一众齐军双眼放光的扯着嗓子高呼:“夺城!”
两支兵马迅速改道,向着东城缺口冲去。
乐乘连声喝令:“立刻以塞门刀车尽堵城墙!”
“令丙、丁二部弩兵并生力军尽数调往东城,目标城外秦军,攒射!”
田儋、田横二部刚借助云梯攀上那半截城墙,一架架塞门刀车就已顺着倒塌的土墙推上了缺口。
迎接秦齐联军的不再是缺口,而是一柄柄寒光猎猎的长刀和遮云蔽日的弩矢!
如果是苏角、汪博在此,二人绝对会立刻加速,趁着刀车防线尚未完全成型的机会亲自破开敌阵、突入城内。
但田儋和田横二部却表现出了正常将士们该有的反应。
面对密集的长刀和弩矢,他们犹豫了。
犹豫,就会败北!
嬴成蟜见状无奈摇头,当即改变命令:“令!田儋、田横二部后撤。”
“令辎重营调十架投石车,目标东城墙豁口。”
“击发不休!”
“本将倒是要看看,是他邯郸城内储备的刀车更多,还是本将就地取材打造的石弹更多!”
田儋、田横二部迅速后撤,塞门刀车上的长刀四顾茫然,支撑着长刀的木质骨架却在接连遭到石弹的砸击!
每一颗精准落下的石弹都能摧毁至少一架塞门刀车,且还在进一步削弱着豁口处的土层,不断扩大秦齐联军入城的通道。
乐乘眉头紧锁,沉声下令:“令民夫担土上墙,以土石灌入刀车之内,夯塞门刀车为墙。”
“而后再以刀车累叠,夯筑不休!”
“开北门,令都尉黄高率本部兵马出城牵扯敌军!”
“再派传令兵上禀大王,东城已破、诸城皆危,我部至多只能再据城墙坚守三日,而后便当借城内工事边战边退。”
“请大王即刻决定接下来是要据守邯郸宫还是要弃城出逃!”
命令过后,乐乘目光远眺站在城外的嬴成蟜,目光之中尽是沉重。
半个多月的攻守城战磨平了乐乘的傲气,也让乐乘明白了他不只是欠缺一个挂帅的机会,比之天下间第一档的将领们而言,乐乘确实还有着明显的差距。
他不知道邯郸城还能在他的指挥下坚持多久,他只奢求自己坚持的更久一点,不堕了叔父威名!
似是察觉到了乐乘的视线,嬴成蟜也抬头看向乐乘的方向。
左手握着缰绳,嬴成蟜右手腕搭在左手背上,四指连点马颈,皱眉喃喃:“怎么还不派出第二批说客?”
“本将拒绝了毛遂的游说,不等于本将不接受罢兵和谈啊!”
“本将此番对外表现的人设乃是迫不及待要登基继位的野心家,坚决拒绝第一名说客实乃应有之意。”
“但你们怎么就不多方位、多角度的尝试尝试呢?”
“多尝试尝试,本将就答应了啊!”
“赵王究竟在想什么?!”
“他难道是在等赵武安君来援?”
“可赵武安君若至,我大秦上将军翦也当率我大秦主力抵至!”
“他到底怎么想的啊!!!”
乐乘对战局的估算并不乐观。
嬴成蟜对战局的估算更不乐观。
因为嬴成蟜很清楚他手里这支齐军并非是能打硬仗的兵马,他们能坚持到现在完全是出于重赏的诱惑、秦军的鼓舞和连战连捷的胜势。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袍泽的牺牲,嬴成蟜已经明显能感觉到齐军战意的急剧滑坡。
但赵王一日不投降,嬴成蟜就只能猛攻不休,以免赵王偃生出侥幸之心,进而不愿投降或是言和。
若是嬴成蟜依旧保持现在的进攻烈度,或许三五日后这支兵马就会战意全消,一触即溃。
还没等李牧和王翦抵达战场,嬴成蟜就要被乐乘给逆风翻盘了!
可是,不应该这样的!
在嬴成蟜的预判中,赵王偃理应已经在急切的求和了啊!
“主帅!”
一屯斥候策马狂奔而来,在嬴成蟜面前虚弱的拱手一礼,声音沙哑的说:“赵武安君于太行山内化整为零,分兵九路。”
“部分兵马散于太行,部分兵马东回赵地。”
“然,赵武安君派出了大量斥候以阻截我军斥候。”
“赵武安君所部究竟有多少兵马留在太行,有多少兵马回归赵地,我等未曾探明!”
嬴成蟜赶忙道:“憨夫,取酒来!”
“先让袍泽们喝点酒暖暖身。”
“八夫,拿坤舆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