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希望自己未来的敌人会像嬴成蟜一样仁义?
虽是各为其主,但燕国群臣心中对嬴成蟜却生出了一丝好感。
渠琅拱手一礼:“我等只是代为传讯,秦国使者两日后便至。”
听见渠琅转达的威胁,燕王喜的眼泪都被吓的憋回去了,当即沉声道:“我大燕的忠臣,轮不到他秦人费心!”
“相邦忠于大燕,更为国而死,寡人岂能薄待了相邦。”
“传寡人令!”
“葬我大燕相邦渠于无终山下、昭王陵寝之侧,允相邦渠继续侍奉先王!”
鞠武等臣子齐齐拱手:“大王仁善!”
渠琅也松了口气:“拜谢大王。”
“既如此,我等亦无所求也。”
话落,渠琅拔剑出鞘。
紧随渠琅之后,三百余名残存的家兵齐齐拔剑!
剧广瞳孔一缩,阔步上前:“你等意欲何为!”
“来人,护驾!”
然而燕王喜却制止了剧广。
在燕王喜复杂的注视下,一众家兵没有持剑杀王,而是横剑于颈,高声悲呼:
“家主慢行,卑下特来护卫!”
剑刃滑过脖颈,鲜血喷洒而出。
三百余名家兵无力的跌落于地,但头颅却都对着将渠棺椁的方向!
燕丹慨然而赞:“好壮士。”
“都是忠义之士!”
燕王喜的声音颇为悲戚:“传寡人令。”
“好生收敛诸位义士的尸首,待相邦下葬之际,将诸位义士一同葬入陵中护卫。”
群臣当即拱手:“唯!”
燕王喜转身看向一众朝臣,声音低沉:“而今秦国势大,我大燕却已与秦交恶。”
“诸位爱卿可有所谏?”
群臣再次默然。
他们就算有谏言,燕王喜也不会听,那何必徒增燕王喜对自己的不满?
还不如等燕王喜先表态,他们只需要支持就行了。
只有燕丹直愣愣的拱手:“父王,求和吧!”
燕王喜轻声一叹:“寡人悔不听相邦、太子之谏。”
“而今秦燕已经开战,又该如何求得和平?”
燕丹早就在思考这个问题,当即开口:“而今秦赵仍在开战。”
“我大燕可即刻派遣使臣求见秦王,主动发兵增援秦国。”
“秦国今岁累战,境内收成必定不佳,我大燕也可赠其粮食,以缓和两国关系。”
燕王喜却摇了摇头:“若相邦仍在,寡人定会派遣相邦前往秦国,游说秦王。”
“可而今相邦过世,谁人有足够的声望可令秦王重视,谁人又能有善辩之唇舌游说秦王以盟?”
将渠在各国间的威望颇高。
或者说,燕王喜一朝君臣背信弃义、撕毁盟约的事做的太多了,各国已经对燕国失去了最基本的信任。
近些年来燕国能被各国信任的人仅剩一个将渠!
昔年栗腹战败后,燕王喜求和,但赵王却根本不见燕王喜,直接表示:‘必令将渠处和!’
而今将渠已死,燕丹穷搜脑海也找不出任何一个能让各国信任……
不!
还有一人!
燕丹振奋的说:“父王,儿臣能!”
身为燕丹之师,太傅鞠武顿时就急了:“此次求和乃是事关燕国安危的大事,太子何德何能代表我大燕出使?”
“臣以为当另择贤良,并赠以厚礼而求!”
燕丹却一摆手:“本太子虽无贤名于世,但本太子与秦王自幼交好。”
“本太子亲往秦国求和,秦王定会以礼相待。”
“只要我大燕还以诚意,盟约必成!”
燕王喜笑而颔首:“善!”
“太子出使秦国,自可令秦王深信不疑。”
“既然太子与秦王自幼交好,不若趁此机会在秦国多待一段时间,以增进秦燕之谊。”
燕丹微怔:“多待一段时间?”
“多待,多久?”
燕王喜沉声开口:“令!”
“以太子丹为使,出使秦国求和。”
“以太子丹为质,请秦国信我大燕!”
燕丹如遭雷击,不敢置信的看着燕王喜。
父王,儿臣只是意欲为使者,而不是意欲为质子!
儿臣才刚从赵国逃回来没几年!
儿臣现已二十多岁,但在燕国生活的时间竟不足六年。
天下间岂有如此太子乎!
燕王喜诚恳的说:“寡人也不愿太子往秦为质。”
“可我大燕已是危若累卵,你身为太子,应当承担起应有的责任。”
“待到秦燕关系缓和,寡人必定亲自迎你归家!”
燕丹顿时又振奋了起来,轰然拱手:“儿臣必不负父王所托!”
鞠武苦涩的闭眼轻叹:“太子啊!”
你怎么还会相信大王的鬼话?
大王可不是赏罚分明的雄主。
只要你能吃苦,就会有吃不完的苦在等着你啊!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