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春兰惊呼。 明婳胃里难受,哪还顾得上答话,只反手推着他,不想让他靠过来。 裴琏眉宇冷肃,吩咐暗卫:“将戴御医叫来,厨房里一干人等也给孤拿下。” 明婳单手按着胸口,摆摆手:“我没事,就是有点恶心。” “嗯。”试了几次吐不出来,明婳端过清水压了压,又拿帕子掩着嘴,蹙眉道:“可能是鱼汤有点腥,再加上本来就有点头晕胸闷,便犯恶心了。” 这时一旁的春兰小心翼翼道:“不然还是叫大夫来看看吧?” 春兰心下一颤,磕磕巴巴解释:“奴婢的嫂子当初怀上小娃娃,也是一嗅到荤腥就犯恶心。夫人喝不得鱼汤,会不会是……肚里也怀小娃娃了?” 明婳惊愕地睁圆了眼睛,待察觉到裴琏的视线直直落向她的肚子,一张雪白面庞霎时也涨得通红。 她没好气地说道,边以袖遮肚:“才不会怀。” 旁人开的药,她或许还会怀疑,可阿娘给的药,她绝对信得过。 明婳斩钉截铁说着,一边撑着身子站起:“你继续吃吧,我回房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明婳垂眼,便见裴琏吩咐暗卫:“去请戴御医来。” 明婳黛眉轻蹙,看他:“都说了不可能的,还叫御医来作甚。” 明婳:“……” 虽然心里知道那小药丸没问题,可裴琏时不时扫过她腰身的目光,也叫她莫名紧张起来。 万一,万一真的怀上小娃娃了…… 明婳咬着唇,忧心忡忡。 年后第一次碰她,距今已有半月。 他往日也没了解过这些,只盯着面前那一段纤纤细腰,心底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作为孩子父亲,他自然是要肩负责任,更不可能与她和离。 他和谢明婳的孩子…… 就在裴琏这边想着他和明婳的孩子长得会更像谁,明婳那边想着独身带娃回到北庭会不会吓爹娘一跳,戴太医背着个药箱来了。 一个目光灼灼,一个面露紧张。 “夫人的脉象节律整齐,尺脉有力,沉取不绝,并无不妥。” 只是晕船。 裴琏的眉宇也稍松,却又莫名有一丝淡淡失落。 现下那个可爱娃娃,没了—— 闹了这么一出乌龙,明婳再和裴琏对视,也无端有些尴尬。 夜里沐浴时,明婳褪尽衣衫坐在浴桶里,低头看着平坦的小腹,又想起男人投来的沉沉视线。 担心她怀了,还是……期待? 如今没怀,便是最好的结果。若真的怀上,定然更要牵扯不清。 船上的夜晚格外静谧,只听得船桨划过河水的波浪声。 也不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什么缘故,半夜她睡得迷迷糊糊,隐约觉着腹间好似罩上一只手。 倒是挺舒服的。 过了会儿,那只手捏了捏她的脸。 一片静谧里,响起一声若有似无的笑。 翌日明婳醒来,坐在床边懵了好一会儿,再看陪在榻边睡着的春兰,不禁自嘲。 真是疑神疑鬼想太多。 船上的日子比陆地上要枯燥无聊,好在有春兰和阿罗在旁,明婳闲来无事教他们说说话、学学字,勉强也能打发时间。 渐渐地,明婳也觉察出这男人的一些细微不同。 又譬如,他会给她夹菜盛汤,她吃辣了,还会给她倒水递帕。 就挺闲的。 等回到长安,他有事要忙,定然又回归本性,将她抛到脑后了。 三月十六日,商船沿着永济渠到达德州,需靠岸休整一日,补充物资。 但若想下船游玩,得向裴琏请示,还得向他要些人手。 那身形挺拔,身着玄袍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 裴琏看着她:“有事?” “若是没事,那回屋歇息吧。” 明婳见他这副打扮和往外走的架势,迟疑片刻,还是没忍住问了句: 裴琏脚步微顿:“左右无事,进城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