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们这才躬身退下。 裴琏转身,慢慢在榻边坐下,道:“孤的伤口恢复不少,同住一间,并无妨碍。” “都要和离了,再住一间,不合适。”明婳道。 英隽的眉眼压低,他沉沉看着她:“孤从未同意和离。” “分明是你将婚事当做儿戏。” 明婳一时语塞,不过很快,她便反驳道:“她们是她们,我是我。从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这下换成裴琏一时无言。 “反正我不要与你住一间。” 他是太子不假,可她也是家中爹娘疼爱的娇娇儿,凭什么要与他受这些气。 听得她的声讨,裴琏面色也微僵。 “没事,我不介意。” 这一点,裴琏的确无法否认。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她要撑不住了,她却一声不吭地忍了下来,那份坚韧心性,实在不负谢氏簪缨世家的传承。 明婳并不多留,拿着帷帽就起身:“殿下好好休息,我便不打扰了。” 最后只得眼睁睁看着她推门离去。 镏金鹤擎博山炉里青烟袅袅,燃的是上好的山居六调香,这味香里添了冰片,清雅幽寒,最是凝神静气。 待到郑禹入内,请示是否发船时,裴琏颔首示意,又叫住郑禹:“外头的事安排好后,来与孤手谈一局。” 但王主事在幽都县,李主事也留在蓟州继续调查侯勇私通东突厥之事,这船上好似只剩下自己了? 他很快走出客舱,一番吩咐巡查,再次回来,却见船老大的婆姨正带人收拾船尾的一间客房。 郑禹心下奇怪。 而且两间房一头一尾,未免离得也太远。 吴娘子畏惧郑禹的气势,忙弯腰叉手道:“有的有的,只是夫人挑了船尾那间,说是窗户大,景色好,靠近船尾也更清静。” 挥了挥手让那吴娘子继续去忙,他回到船头主客舱,敲门入内。 榻边的案几上已摆好棋盘,一袭玉色长袍的俊美男人跽坐着,修长指尖持一枚白子。 “殿下。”郑禹行礼。 郑禹应着“是”,行至棋局旁,又面色悻悻道:“不过殿下您也知道,微臣棋艺不精,怕是要叫您看笑话了。” 郑禹这才坐下,拿起棋子,如临大敌地下了起来。 他下一步,心里悔一步,只觉太子殿下是在对牛弹琴,没准已经在心里骂他蠢钝如猪了。 裴琏却面无波澜,道:“再来一局。” 裴琏:“怎么?” 裴琏见他满脸苦色,也不再为难他,搁下手中棋子,“也罢。” 这手还没放下,又听裴琏道:“你出来这么久,可惦记家中夫人?” “殿下,可是微臣家中出了什么事?”郑禹面色惶恐。 裴琏淡淡看他:“不必紧张,孤只是随便问问。” 裴琏嗯了声:“若孤没记错,你与你夫人是青梅竹马,感情深笃?” 裴琏道:“你们成婚多久了。” “八载……” “吵啊,哪家夫妻不吵架的,日子过久了,难免会有些磕磕绊绊的。” 难道是和太子妃吵架了? 怪不得突然叫他个臭棋篓子来下棋,太子妃那边又突然搬去船尾,敢情是小俩口起了争执。 郑禹心头涌动着熊熊的八卦之火,但一对上太子那张清冷如霜的脸庞,霎时灭了大半,老老实实低下头:“殿下有何想问的,微臣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今见他这般上道,四周也无外人,沉吟片刻,还是开了口:“太子妃仍在为那夜刺杀之事与孤置气。” 搭在棋盘的长指微微拢紧,裴琏面色沉肃,只觉哄女人这事比处理国家政务还要棘手百倍千倍,他实在不知从何下手。 郑禹倒是没想到有一天,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竟会请教他这些。 裴琏敛眸,正色看他:“说说看。” 【71】 “胆大, 便是要勇敢出击,主动争取。小娘子们大都矜持,哪怕心里喜欢, 却也藏着掖着不说。这时作为儿郎, 自然要大胆求爱, 主动示好,叫她知晓你的心意,心里有个底。” “至于最后一点嘛, 也是最关键的一点。若想哄女人,脸面什么的得先放在一边。有句老话叫打是亲骂是爱,爱到深处用脚踹……咳, 当然,微臣的意思不是说让太子妃踹您……” 郑禹絮絮说着,抬眼见着太子殿下浓眉紧蹙,一脸凝重沉思的模样,也悄悄止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