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那时,她生出让胡同里这些人都能“有饭吃,有衣穿,觅活路,走正途”的念头。 她的目光太过澄澈,宛若高山之巅融化的雪水。 她现下说的话,是正理。 他无从反驳,更无可指摘。 “此事过两日再说。” 也不等明婳再说,他放下帷帐,转身离去。 这一举两得的好主意,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难道是担心她的安危? 明婳想来想去,实在想不明白,最后只得躺在床上,抱着枕头叹一句—— - 除了看病抓药送吃食,她还命人请了工匠和杂役,打算将这破破烂烂的胡同修缮整理一番,起码那些腐臭糜烂的水沟、随时可能倒塌的危墙先处理妥当。 他们不知道这位菩萨般的好心夫人会帮他们多久,会帮到什么地步,但有人愿意伸出手,于黑暗中拉他们一把,他们自也不能叫人寒了心。 这份热闹,自然也吸引了不少人侧目。 众人回头一看,便见几名膀大腰圆、面露凶光的男人大摇大摆走了过来。 “彪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刘彪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声道:“谁雇你们来的?这一片都是老子的地盘,在老子地盘动土竟连声招呼也不打?活腻了嘛!” 修个破烂胡同又没花他刘彪的银子和人手,怎么还要与他打招呼? 还他的地盘? 明婳一肚子火,工头战战兢兢提醒:“那刘彪摆明了就是故意挑事的,夫人可得当心。” 说着,明婳点了天玑天璇以及另两名带刀侍卫,直接往巷口去。 话未说完,便见那刘彪一手捂着嘴巴,痛苦惨叫起来。 只看到她猛地收回腕间的软鞭,神色冰冷道:“再敢对我们夫人有半个字不敬,今日便抽烂你这张狗嘴!” 围观的百姓和胡同里孩子们:“哇!” “是、是!” 天璇面无表情:“……哦。” 明婳在旁看得目瞪口呆,却也不忘提醒:“教训即可,别伤性命。” 天璇:“奴婢明白。” 看热闹的人群里,悄然站了一道锦袍玉带的修长身影。 于是他便带着随从,暗中跟了过来。 还看到了那道被武婢小心翼翼护在身后的熟悉身影。 可这会儿她亭亭玉立地站着,那身量、身形,还有她方才那句“别伤性命”的吩咐—— 魏明舟恍惚了,怔怔地盯着那道素雅如仙的身姿。 这狼狈模样,直惹得胡同里的孩子们一阵哄笑。 “你们…你们等着!” 瞧这阵势,是要回去搬救兵了。 这时,一道清越的嗓音于胡同口响起:“且慢——” 【49】 待抬眼看去,明婳不由得一怔。 那拦在刘彪等人面前的锦袍郎君不是旁人,正是前两日刚在茶楼见过的魏明舟。 这话一出, 刘彪面色霎时大变,再打量着眼前的公子哥儿。 地头蛇也畏惧权贵, 刘彪警惕又小心地看向来人:“你是何人?”来了,小爷也要扒了你一层皮。” 刘彪在这一片向来是横行霸道, 何曾受过这般屈辱,可再屈再辱,眼前这小子竟敢直称县令老爷的名讳, 可见他这来头实在不小。 刘彪黑着一张脸, 振臂一挥, 便带着手下人匆匆忙忙地跑了。 眼见魏明舟走来时,明婳的眼皮也猛的跳了两下。 魏明舟止住脚步,看向那被婢女护在身后的窈窕身影:“夫人莫要误会,某并非歹人,只是唯恐那恶霸纠缠不休,方才出面执言。” 上回在茶楼,那姓孙的见着魏明舟和那县令之子在一块儿,想来也知道魏明舟的身份了。 他是一片好意。 魏明舟听得这声线,还有她疏离的语气,一时怔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