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在用美人计? 克制着体内被她撩出的燥意,裴琏沉沉吐了口气,将她两只手拉下:“出去办差并非游山玩水,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且一路披星戴月、跋涉赶路,你受不住的。” 明婳急急道:“我知道你们不是去玩,我也没想玩,我就是不想待在宫里除了像个傻子似的等你回来,其他什么也做不了。子玉哥哥,我保证不给你惹祸,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唔,你就当我是个随从?我能骑马,也能吃苦的!” “此次从北庭到长安的一路,我便长了不少见识,若能随你一同去河北道,定然也能有所获益。” 裴琏见她竟拿他的劝进之语,劝他带她出行,不禁失笑。 不过,“此次前往河北道并非儿戏,孤无暇顾及你,你还是待在宫中为妥。” 郎心硬如铁。 松开搂着他的双手,她卷起被子,一声不吭朝里滚去。 当真是小孩子,竟为这事赌气。 裴琏:“……” “明婳。”他唤。 “睡着了还能说话?” “不要你管!” 裴琏皱眉,略感无奈,却知不能什么事都纵容她。 这一夜,小夫妻俩各睡各的,不再言语。 想到昨夜他拒绝的那么干脆,明婳心里仍有些郁闷。 这些时日缠绵悱恻,耳鬓厮磨带来的亲密感,果然只是一戳就破的幻觉。 明婳纳闷一阵,只得在心里宽慰自己,起码他那张好脸和那副好身体,是独属她一人的,这样想想,也不算太亏。 到达永乐宫时,已近巳正。 待到手头的事忙得差不多,方才走到榻边坐下,淡淡朝这乖巧老实的儿媳妇投去一眼:“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方才看你一脸心不在焉,似有不虞。” 念头才起,皇后点头:“嗯,很明显。” 皇后见她这一派天然娇憨,朱唇轻勾:“琏儿是七情不上脸,你呢,恰恰与他相反,什么都摆在脸上,想猜不着都难。” “其实这般没什么不好,若是交朋友,你这重性情相处起来最是舒服放松。像琏儿和他父皇那种……” 皇后并未将腹诽道出,只看向明婳:“不过你如今的身份,的确是要学着修身养性,收敛情绪。毕竟小人畏威不畏德,他日你母仪天下,会面对形形色色的人,这些人中有君子、有小人,你若是太平易近人,反容易叫人看轻了去。” 裴琏讲的时候,她只觉得他是嫌弃她。 明明是亲母子,区别怎就这么大呢。 “明白了!”明婳缓过神,一脸认真地点点头:“母后放心,我日后会收着些的。” 皇后满意地敛眸,端起香茶浅啜两口,说回正题:“你还没说,因何事而愁眉不展?” 皇后道:“你若将我视作可信之人,便没什么不可说的。” 明婳忙道:“我阿娘说了,母后您面冷心善,我若遇到什么难处,皆可来寻您的。” 不过一瞬,又恢复往常那副平静模样,看向那规矩坐着的粉裙小娘子:“那便说罢。” 皇后乍一听还有些诧异,待听到明婳说想出去长见识,不想留在宫里当个望夫石,且她也十分好奇河北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皇后清婉的眉眼也缓缓舒展,面露理解。 皇后看向面前这纯真天然的小姑娘,只觉她是北庭雪山里藏着的一块璞玉。 她身上带着未经雕琢的率真明媚,带着对这世间无穷的好奇心与探索欲,更为难能可贵的,莫过于她对罗氏遭遇的悲悯,对贪蠹横行时的愤懑,还有她那句—— 明婳困惑地望向皇后,清澈乌眸里盛满一个小辈请求长辈解惑的茫然与渴望:“殿下和我说,刑部会管这事,这事不该我操心。他说的有道理,但我就是觉得……觉得我或许能出一份力气呢?” 小公主都可以为女学出一份力,她也可以在某些地方贡献一份力吧。 皇后听着她的疑问,白皙脸庞愈发温柔:“你有这想法,很好呢。” 皇后嗯了声:“你是未来天下人的国母,能对万民有悲悯宽容之心,是黎民百姓之福。” 他当他父皇给他寻了块漂亮石头,却 只需稍加打磨,他日美玉生辉,琨瑞百年。 皇后朝明婳淡淡一颔首。 惊喜来的太突然,她诚惶诚恐地起身:“那就有劳母后了。” 又抬手扶了扶鸦黑鬓发,吩咐宫人:“去紫宸宫请陛下,就说本宫合了一味新香,请他前来品鉴。” 从永乐宫回来后,明婳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这般胡思乱想了一下午,入了夜,裴琏来了。 她下意识想扯出个讨好的笑,转念一想,他昨夜对她的撒娇置若罔闻,哄也不哄她一句,那她干嘛还要对他笑。 今夜也不让他碰!他自个儿睡去吧。 便直起身,打算去书房里躲一躲。 平淡语气听不出情绪,但握着她的手腕一如既往的炽热。 裴琏松开她的手,隔着张案几与她对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