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婳目露忧色：“这能成么？” 明婳闻言，微怔：“这话怎么说？” “你可还记得，当年皇后将太子托付给爹爹阿娘，想让他随我们一同回北庭？” 明娓往后看了看，见宫人们都离得远，这才凑到妹妹耳边嘀咕起来。 皇后为保全自家，另嫁他人。 “听阿娘说，皇后那时病得很重了，精神萎靡，形销骨立，一诞下太子，看都没看一眼，就派人送给太后抚养。皇后之所以将太子托付给爹娘带去北庭，也是觉着她大限将至，才起了托孤的心思。” 肃王妃告诉明婳的版本是，帝后两情相悦，皇后一开始顾及自己是二嫁之身，方才以“沈氏女”的身份入宫为贵妃，诞下大皇子。后来被皇帝真情所打动，才以真实身份入宫，正式封后。 明娓深深看了明婳一眼：“而且他们往后都是你的长辈，阿娘也不好和你说他们的私事，你懂吧？” 知女莫若母，她无法反驳。 这么一说，明婳也明白了。 亏得她之前还当帝后是与自家爹娘一样恩爱的模范夫妻，艳羡不已呢，原来背后还有这么一番纠葛。 明婳神色微凝：“怪不得小时候见到他，就觉得他孤僻冷淡，不爱说话，也不合群，原来……” 沉默了好一阵，明婳问：“姐姐，你说这些事，殿下知道吗？” “反正我觉得他是知道的。” 明婳再次沉默下来。 这日夜里，暮色四合，一轮金滟滟的明月高悬天边，清辉遍洒。 明婳也在宴上再次见到了裴琏。 甫一入殿，他便引得全场侧目。 和小公主坐在一块儿的明婳也站起身，姑嫂俩一道朝来人的方向行礼。 裴瑶一看到自家兄长那脸色，便觉得不妙，余光又悄悄瞥向自家嫂嫂。 这是……吵架了吗？ 待裴琏走到两人面前，裴瑶主动招呼：“皇兄你来了。” 视线落向一身娇俏黄裙的妻子，他薄唇微抿，朝她伸出手：“随孤入席。” 迟疑两息，她还是将手放了上去。 裴瑶早就知道皇兄一来，定会把皇嫂带走。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一袭红霁色牡丹金绣凤袍的皇后端坐凤椅，朝下首那对貌合神离的小夫妻瞥了一眼，也微微蹙起柳眉。 皇后睇他：“你也注意点你的身份，哪有当父亲的成日打听儿子儿媳的私房事。” 永熙帝轻咳道：“再说了，这不是担心儿子吗，他是个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放心，这事包我身上。” 皇后看着自家夫君关怀期待的眼神，也不再去想小辈们，拿起筷子尝起佳肴。 裴琏本以为昨夜让她回瑶光殿冷静了一个晚上，今日她能气消一些。 不看他一眼，也不和他说一句话，甚至他主动与她搭腔，她也置若罔闻。 眼见她又提壶倒了杯桂花露酒，他浓眉一拧，终是抬手止住：“你已经喝了五杯。” “明婳。”裴琏沉声低唤：“别胡闹。” 说罢，手腕使劲儿，偏要倒酒。 只是在她喝下之前， 明婳握着酒杯的手一顿。 中秋，正是一家团圆的好时节。 “不必殿下提醒，待会儿我就去找母后，和她提和离之事，也好赶在明日与我哥哥姐姐一道回家。” 更别说，她还要与他做夫妻之间亲密事，与他孕育孩子，与他共度余生几十年…… 她受不了枕边人的漠视与无情，她更受不了自己无法控制的心，她怕自己在不知不觉的相处里深深爱上他，可他仍是无动于衷，冷淡以待，那她这一生将会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凝着她酡红微醺的侧脸，嗓音沉沉：“那日在西殿，孤与你说的话，你可曾听进只言片语？” 明婳眸光闪烁着，也不知是酒意上来了，还是今日一过便要与他分开，她捏紧手指，终于仰起脸，今夜第一次正式与裴琏的目光对上：“裴子玉，我不是你。” 她说着说着，有些哽噎，眼底似也有泪意。 也顾不上其他，高大身躯朝明婳倾去，遮挡在她面前。 他头颅低下，在她耳畔低语。 并非打横抱起，而是揽腰抱起，男人另一只手又将她的脑袋按入他的胸膛。 “皇祖母、父皇、母后，太子妃不胜酒力，儿臣先带她去偏殿歇息。” 稍顿，又朝身侧的刘进忠招了下手，低语吩咐：“叫人备水，没准晚些能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