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冷白脸庞被清冷明亮的月光一照，格外昳丽，宛若山间野谷里的艳鬼般。 福庆惴惴试探：“殿下，这是……露馅了？” 福庆：“……” 【39】 明婳连夜跑回了瑶光殿。 一想到这点, 中秋这日一早, 明婳就垮着一张脸。 最后面面相觑了一通，采月问：“主子, 到底怎么了嘛，前两日不还好好的吗？” 可昨日深夜, 主子竟只穿着袜子, 便气冲冲喊着要回瑶光殿。 两婢昨夜便想问，但主子正在气头上，她们也不敢吱声。 明婳自然也知道这个理, 但就是忍不住。 要不是她会一点摸骨描画的本事, 还不知道要被那个大混蛋骗到猴年马月。 呸呸呸，臭不要脸！ “可恶，实在可恶！” 嘶，好痛。 这话一出，采月采雁面色大变。 “是啊是啊。” 迎上婢子们关切的脸庞，明婳却是哑口无言。 怪就怪自己太蠢，竟然真信了裴琏的鬼话。 好在她赶在中秋之前识破了那男人的诡计，待会儿见到姐姐，她就要与姐姐商量和离之事。 两婢见她这般说，便也不再多问，一个去挑裙衫，一个拿牙梳篦发，分别忙活起来。 彼时许太后和皇后正在侧殿用早膳，听宫人禀告太子妃来了，太后弯眸笑道：“快请进来。” “免礼。” 明婳羞赧：“皇祖母谬赞了。” “出门前垫了两口糕饼。”明婳看着桌上那些精致的餐点，悄悄抿了下唇。 明婳本来还想矜持一二，抬眼对上皇后那双清明剔透的眼睛，也不再拿乔，红着脸点头：“好，那儿就再吃点。” 明婳来之前着急，也没好好用膳，这会儿能坐着吃些热乎的，拿着筷子大快朵颐。 又让宫人将她爱吃的点心，挪到她面前：“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些，别怕胖。” 若明日真的回了北庭，她定会舍不得太后、皇后还有小公主…… 明婳恨恨嚼着嘴里的水晶包，只觉他简直是一家子好笋里出的烂竹子、臭木头！ 许太后和皇后在花厅接待命妇们，明婳作为太子妃，规矩端正地坐在一侧。 观察一番后，明婳发现其实与从前在肃王府，北庭那些官员女眷来家中给自家阿娘请安，并没多大区别—— 一个个穿装更为华贵，举手投足更为高雅，规矩礼数也更为周全板正。 作为肃王长女，今日宫宴，明娓也进了宫。 待到请完安，诸位女眷随着皇后挪步到太液池旁的含凉殿，众人分散入座，各自游玩时，明娓才走到明婳身边，眉梢轻抬。 “闲着没事嘛。”明婳道：“其他人我也不熟，不就只能多看看你。” 明婳没反驳，朝周围扫了一圈，见殿内贵妇贵女们各自闲聊，便挽着明娓的手：“姐姐陪我出去走走吧。” 明婳：“只是快开了，不是还没开么。” 姐妹俩一道离了殿，也没走远，只在廊庑外慢慢踱步，宫婢们隔着一段距离远远跟着。 明娓愣了下，蹙眉道：“好像听说过有这么一种江湖密药，能在短时间改变人的声音，不过我也没研究过。怎么了，突然问这个？” 明婳摇头：“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 明娓闻言，停下步子，惊愕看向自家妹妹：“你要和离？” 明娓眉头皱起：“婳婳，出什么事了，突然说这些怪话？” 若说早上那会儿还气势汹汹、坚定不移地打算和离，可现下真的面对姐姐，面对那一大堆的官眷诰命，上头的情绪也逐渐冷静下来。 她现下心乱的很，一边是裴琏在骊山行宫和她说的那一大堆道理，一边又是被他欺骗戏耍的愤怒与委屈，理智与情绪在厮打着，她习惯性求助信赖之人，试图让旁人给她指出一条明路。 末了，她茫然看向明娓：“姐姐，若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办？” 这未免也太荒谬了些。 真的无情无意，就凭裴琏在官场上雷厉风行的手段，有一百种利落手段处理和离这事，何必费心费力、乔装他人来陪妹妹过家家？ 一个没头脑，一个不高兴，俩木头凑在一块儿，当真是愁死人。 明娓道：“不过你嘛，你若真的受不了他这般冷淡，还是想找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那咱们明儿一早就去找皇后娘娘，把缘由说明。病逝就病逝，这姻亲结不成就不结，总比结为一对两看相厌的怨侣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