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勤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明婳不疑有他,只是想到妻子和情郎幽会去了,他半点不介意不说,竟然还心大到继续忙政务…… 长睫轻垂了垂,她试图压下心底那阵刺刺的涩意。 就如一只在深林里迷失的小兽,美丽,纤细,而脆弱。 他有不喜她么? 摩挲着玉扳指的长指停下,裴琏说回正题:“昨夜,你感觉如何?” 裴琏眯眸:“怎么?” 裴琏倒不知昨夜她的脑袋瓜子里竟想了这么多。 活了这些年,这也算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直观地了解到男子与女子之间的差异。 裴琏道:“私会情郎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且你贵为太子妃,更当低调。之所以让他戴面具,便是以防日后碰上,你见着那人一时惊愕着相,引得旁人怀疑。” 他稍顿,乜向她:“你看完之后,孤毁了他的脸,或是杀了他,以绝后患。” 皇室中人提及杀人,都这么随意么? 裴琏见她好似被吓住的模样,沉吟道,“你也不必太失望,容孤想想有什么法子能遂了你的心愿。” 不等她细想,裴琏又提及那个管事:“回头孤会敲打一番,让他办事稳妥些。” 裴琏点头,又问:“你方才说那么多,为何没提及那位玉郎?你们相处如何,你可还满意?” 虽然她后半夜稀里糊涂睡过去了,但玉郎给她讲的那些故事,她现下还印象深刻,并开始考虑着或许真的可以苦练画技,争做第一位青史留名的女画家。 若她能在画界争得一席之位,往后若有想学画的女子,也能以她的事迹为例,不再妄自菲薄,而是以奋赶前人,留下传世画作为至高抱负…… 裴琏也赞赏过她的画。 这小小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像是一丝孱弱摇曳的火面。 明婳将这她好不容易建立的一丝抱负藏在心底,偷偷摸摸,不敢示人,也羞于示人。 就你,随便画画好了,还留名青史?说大话也不怕咬到舌头。 姐姐想学祖上那位“大渊第一女商”,哥哥想在沙场上赢得和父亲一样的“战神”称号,裴琏的志向更是大了,要当流芳百世的贤明圣君,那么她……也能试试吧? 大渊皇帝裴琏之妻,谢氏。 “咚咚”,两下清脆的叩桌声响起。 “没,我不是……”话到嘴边,触及男人微沉的面色,明婳心下一动。 念头才起,很快被否定,玉郎都是他找来的,他又怎么会吃醋。 明婳便也没再解释,只道:“昨夜虽有不足之处,但总的来说,还算不错。” 明婳摇头:“还是不了。” 明婳道:“我不想耽误他。他是个学圣贤书的读书人,岂能因一次落榜,就误入歧路,想靠男色走偏门谋官职?而且我相信凭借他的才学,只要好好准备,下次科举定是有机会的,完全不必以色侍人。” 不过一夜,竟替旁的男人操心起前程了。 明婳点头:“读书才是正途,让他安心读书吧。” 裴琏见她眸光清明不似作伪,也不再提及所谓的玉郎,端起茶杯,悠悠浅啜。 这冷不丁的一问,裴琏险些被茶水呛到。 明婳被他问的有些难为情,双颊泛着浅浅绯色,点了下头:“我昨晚看到那托盘上有三块牌子,既然殿下已经替我寻了三位人选,那我也不好辜负殿下一番美意。” 除了白天睡饱了这会儿格外精神的缘故,她也很好奇裴琏寻来的另两人,又是何种模样与心性。 还当真是,人傻,瘾大。 - 明婳在后殿沐浴过后,又像昨日那般,看到那位宫婢将托盘举过眉毛,毕恭毕敬躬身道:“请太子妃翻牌子。” 绿竹木牌上书:「游侠」。 裴琏这寻人的范围未免也太……广泛了! 既是游侠,武功定然很好吧?个子应该也更高,身形也更魁 明婳依照从前看的游侠话本,脑补着游侠的模样,走去竹屋的路上在想,坐在竹屋的榻边也在想,打开窗户让月色照进来时还在想。 “请进。”她道。 只见他一身玄色缺胯袍,腰间系着一个酒葫芦,黑发高束起个马尾,两侧各留了两缕,哪怕脸上仍戴着银色面具,也平添了几分潇洒不羁。 提步走来时,那颀长健硕的身影投在墙上,宛若一道凌厉笔直的墨痕。 “楚狂拜见夫人。” 明婳眼底浮现一丝兴味:“唱《接舆歌》的那个楚狂?还是有什么其他说法。” 明婳:“……” “我还当你的名取自《楚狂接舆歌》,你可听说过?” 明婳道:“那你可想知道?你若好奇,我可以给你讲讲。” 昨夜当了一晚上学生,如今有机会当夫子了,明婳也不禁挺直腰板,抬手示意:“先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