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婳听罢，略作思索，看向明娓：“那姐姐还与我说，过不下去可以和离呢……那不也和抗旨差不多？” 她顿了下，明婳追问：“因为什么？” 明婳沉默下来，良久才道：“可姐姐你也就比我早出生半个时辰……” 明娓道，忽的察觉到什么，坐直身子，捧住妹妹的小脸：“婳婳，你怎么了？怎的突然问起这些。” 明娓：“真的？” 明娓又狐疑盯了她好一会儿，而明婳也努力将情绪藏起来，笑吟吟抱住明娓的手：“真的就随便问问，你不知道我现下过的有多自在，皇祖母、母后和小姑子都与我亲近，就和自家人一样……这门婚事还是很不错的！” 有姐姐作伴，大半日的路程也不再难熬。 时隔月余，再次回到东宫的瑶光殿，明婳竟莫名生出一种回家的放松感。 不等她细想，紫霄殿的小太监便来传话：“太子殿下今日政务繁杂，便不过来陪太子妃用膳了，殿下特地叮嘱太子妃好好休息，您想要的书，他会尽快寻了送来。” 好吧，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那她安心便是。 明婳贵为太子妃，也不是全然只是吃喝玩乐，万事不顾，诸如东宫各处庶务，虽不必事事躬亲，当各处的管事月中会前来汇报，月尾则是呈上账 册由她过目。 但想到裴琏说的，他日后还会选妃纳妾，什么太子侧妃、太子嫔、良娣、良媛、承徽、奉仪、昭训……七七八八一大堆。 不过在那一天真正来到之前，明婳也不去想，毕竟她也不是杞人忧天的人。 来传信还是那个上次那个小太监，明婳从采月口中得知这是福庆认得干儿子叫福喜。 明婳眼皮一跳，心口也克制不住地跳起来。 人就是这么奇怪，没动静时盼着有动静，真有了动静，又觉得太快了，她还没做好准备。 福喜一退下，明婳就像是个热锅上的蚂蚁般，在殿内揪着手指走来走去。 难道是隔着好几日没见，又生疏了？ 明婳看着两婢全然不知的单纯模样，不禁抿了抿唇。 要是采月采雁知道她这是要去私会情郎，怕是要惊掉下巴。 好不容易路上缓了会儿，一看到紫霄殿威风凛凛的殿门，霎时又狂跳起来，甚至还冒出了“不然还是算了吧”的念头。 肩舆还未落在殿前，福庆远远就迎上前来：“拜见太子妃，太子妃金安万福。” 待肩舆稳稳当当落下，明婳由着采雁扶上台阶，福庆抱着拂尘立在一侧道：“殿下在殿内等着太子妃呢。” 她只能告诉自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 与前两回好似并没区别，一袭苍青色常服的裴琏端坐在书案前忙碌。 只见她今日穿着一条栀黄褶裙，外套着一件绣满栀子、牡丹与芙蓉的花罗大袖衫，腰间系着的宫绦逶逶垂下，尾端的金坠上还雕着精致的双凤朝莲花。 在傍晚的余晖与殿内烛光的交映之下，正值妙龄的少女，好似青葱般娇嫩，又如繁花般妩媚。 裴琏眸光微暗，那几日未起的闷意又压上了胸口。 明婳自也感受到来自上首的灼灼视线，蓦得也难为情起来，她屈膝行了个礼：“殿下万福。” 明婳直起身，裴琏也搁下墨笔，拾级而下：“走吧，先用膳。” “……饿、饿的。”明婳回神。 裴琏淡淡道，抬手握住她的细腕，便往侧殿走去。 也对，这会儿天都没全黑。 明婳暂时敛下心思，跟着裴琏到了侧殿。 她拿着筷子大快朵颐，几乎都要忘了她今日过来的目的。 用香茶漱过口后，明婳一脸老实地坐在裴琏对面，不出声，只睁着一双亮晶晶的乌眸看着他。 她这个眼神，怎瞧着和新婚那晚他掀开她的盖头时一样？ 裴琏眉头轻折，看向她：“吃饱了？” 她很是善解人意：“我不急，殿下你慢慢吃。” 再看碟中的饭菜，并没多少胃口。 明婳怔了下：“沐浴？” 明婳蹙眉，左右看了眼宫人，终是没忍住，抬手遮住脸，身子凑上前低声道：“你今日叫我来，不是……不是要看‘书’吗？” 既然是见情郎，那他叫她沐浴作甚？ 反正听他的安排，应该不会错？ 她有点可惜脸上的妆和头上的发髻，也不知待会儿会不会重新画。 沐浴之后，她就如之前在紫霄殿留宿一般，乌发用玉簪挽起，身着亵衣亵裤，外头套了条海棠色长衫，丝绦束腰，素面朝天。 明婳想问，却又寻不到人问。 就在她满腹疑问时，其中一名宫婢端着个托盘上前，恭敬举过头顶：“请太子妃翻牌子。” 【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