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单是为了这事。” 裴琏凤眸轻眯：“就为了所谓的情爱, 你要和离？” 她知道她满脑子情爱或许是挺没出息的，可裴琏这般语气实在叫她生气。 “反正你也不喜欢我, 更不满意这桩婚事, 和离对你来说, 也是一件好事。” 若说刚看到那封和离书时, 裴琏觉得是她仍在闹别扭，与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无异。 谢氏明婳是真的要与他和离。 裴琏沉默了，视线重新落在那封字迹算不得多工整、措辞也不文不白的和离书上。 “你也曾读过书，纵观古今，皇家只有被废被贬的皇后与妃妾，何来和离一说？” 但想到姐姐说的，她又 定了心神：“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大不了……大不了我做第一个！” 明婳见他薄唇轻扯，也知他定在心里觉得她犯傻，一时忍不住涨红脸庞，争辩道：“你别不信，我……我阿娘说了，我若真的与你过不下去，可以去寻皇后娘娘帮忙，皇后娘娘她心善，定会帮我的。” “肃王妃让你去寻母后？” 这样的裴琏，有些骇人。 这话换来一声轻笑。 案前的男人又恢复一贯平静从容的模样，他颔首道：“看得出来，你母亲真的很宠爱你。” 裴琏道：“你的确可以去寻母后，依照母后的性情及她与你母亲的交情，她应当会尽量帮你。只是谢氏女刚嫁入东宫不足两月，便与太子和离，此事传扬出去，你可想过朝野内外、天下百姓会作何反应？私下里又会如何猜想？” “等等，你等等。” 裴琏：“……” 明婳眼睫颤了颤，一时无言。 至于那些劝皇帝削减北庭兵力，或另派天子特使分散兵权的谏言，裴琏也不欲与明婳多说。 何况，皇室与谢氏离心之事，若是传到草原，难保突厥与戎狄部落不会蠢蠢欲动，趁乱来犯。 裴琏深知他那位重情重义的父皇在有生之年应当还会继续重用与信赖谢氏，是以当父皇要他迎娶谢氏女是，裴琏思忖一番，还是应了下来。 而这些，裴琏也不会与明婳道明。 明婳的表情霎时有些僵凝。 明婳想起前些年去世的曾祖母，听祖母说，曾祖母临死前都还念叨着姑祖母的名字。 “父皇信赖肃王，愿予以隆恩，今日的谢氏比之四十年前的谢氏更为煊赫。” 明婳却也不是全然无知，永熙帝与父亲有过命交情，方能君臣齐心、不猜不疑。 明婳心下一沉，忽的明白为何送嫁队伍经过陇西晋国公府时，祖母特地收拾出一箱子姑祖母未出阁时的箱笼，握着她的手再三交代：“等你到了长安，千万得先去拜访你们这位姑祖母，便拿她当你的亲祖母看，有什么不懂的不会的，或是遇到了难处，尽管去找她。” “说了这么多，你可想明白了？” 他道：“还想不明白，等回了长安，孤允你去趟端王府。若老王妃也支持你和离，孤便禀明父皇，昭告天下，让你心愿得偿。” “可…可是……” 裴琏看着她已然苍白仍故作坚强的脸庞，道：“若孤没猜错，她们口中的办法，便是过个一年半载，让谢氏长房次女，因病 “这个法子可行，代价也小。” 话落，那张雪白小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彻底殆尽。 裴琏眸光一闪，下意识起身。 裴琏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却没坐下，只与她隔着一张书桌而立：“是为了所谓情爱，宁愿放弃姓名和谢氏女的身份也要和离，还是肩负起谢氏女的责任，继续留在东宫当孤的太子妃，你自己仔细想想。” 裴琏也不语，视线落向她的唇，那紧咬之处泛着一丝白，像是骤然失了颜色的海棠花瓣。 说着，他拿起那封和离书，抬手便撕成两半。 裴琏一顿。 她实在太难受了。 在他目光下，她就像个傻子，一个笑话，一个一无是处还不知所谓的废物草包。 裴琏没想到她竟又哭了。 伤心到他的胸膛好似也轰然压上一块巨石。 他不过与她摆事实，讲道理，甚至连他本不该透漏的朝堂政事都与她提及一二。 裴琏试图寻个词来形容，想来想去，最后只深深吐了口气。 他走到她面前，看着那抱着双膝缩成小小一团的小姑娘，迟疑片刻，终是也掀袍蹲下：“昨日眼睛就肿了，今日还想哭肿么？” 裴琏默了两息，道：“孤是你夫君，你落泪，孤岂可不管。” 不等她调整好气息怼回去，忽的臀腿后伸来一双大掌，而后她身子一轻，竟是整个被他“端”了起来。 见她这会儿还知道爱惜性命会揽住他的脖子，裴琏便改换一条长臂稳稳当当托着她的腿，另一条手臂揽住她的腰背，“别乱动，摔下来是你亏。” 讨厌鬼，太讨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