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静谧的一阵,两婢心里都捏着一把冷汗,生怕太子殿下动怒,拂袖离去。 两婢皆是一怔,彼此对视一眼后,采月道:“奴婢觉着殿下是喜欢主子的,不然他为何要给主子送那么多名家字画,还破了规矩,让主子去骊山避暑?” 明婳闻言,眉眼稍松,不过又很快拧起:“可他若是喜欢我,我问他分别一个月会不会想我,他为何不答?” 明婳:“” 两婢知道她为何郁卒后,好声劝道:“明日咱们便要去骊山了,这之后一个月都见不着,主子还是莫要与殿下闹别扭,免得各自憋着一口气,您玩不好不说,时间久了彼此心里还容易积怨。” 她和姐姐说两个月内让裴琏为她动心,现下一分别就是一个月,等她再次回宫,岂不是没剩多少时间了? 唔,看来只能多多写信了。 于是这夜熄了灯,明婳主动提道:“殿下,我到了骊山会常常给你寄信的。” 明婳又道:“你要是想我了,也可以给我寄信。” 明婳眸光亮了亮,他答应了,说明他也是会想她的。 明婳一时又高兴起来,翻身滚到了裴琏怀中。 明婳红着脸道:“还不是很困。” 裴琏气息微重,大掌揽上她的腰,低声问:“不疼了?” 明婳咬着唇,又羞又气地拿脑袋撞了下他的胸膛,小声咕哝:“你还说呢,就知道欺负我。” 只想着她明日便要离宫,于情于礼,他也要来一趟瑶光殿。 “明日一早便要出发。” 像是安抚,又是像是保证,明婳也放松下来,羞怯应了声:“嗯。” 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转过天的清晨,明婳迷迷糊糊中感觉到热。 这还是成婚后,第一次早上起来,他在身边。 “醒了?”他问,嗓音透着几分刚醒来的沉哑。 “今日送你们出宫,没有朝会。” “现下还早。” 于是这个早晨,明婳又悟到了一个道理—— 一个时辰后,窗外天光明亮。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着一袭苍青色云纹蟒袍,金冠玉带,宛若青竹,端坐在外间看书。 触及她粉光若腻的红润脸蛋,还有那略显别扭的走路姿势,他下颌微绷。 【30】 骊山距离长安不算远, 但出宫仪仗人数众多,浩浩汤汤一堆人,也得趁早出发, 免得正午日头毒辣, 耽误行程。 都到这个时候了, 这话问的太傻,裴琏道:“不去。” “那你记得给我写信哦。”明婳乌眸清亮, 目光肯定:“我会给你写信的!” 左右还有许多宫人看着,明婳也不再耽误, 弯腰钻进马车。 礼乐响起,长长的仪仗井然有序地朝朱雀门而去。 待回身坐正,他摇头叹道:“也不知那小子是怎么想的, 他不陪媳妇去骊山也就罢了, 也不知说些甜言蜜语将人哄着留下来, 成婚不到一月, 夫妻就分离两地, 像什么话?” 永熙帝凑过去:“在外头朕还是很正经的, 但对自己的妻子如何能像对外人那般?” 永熙帝不肯让,皇后无奈,将一枚剥好的荔枝塞他嘴里:“要我说都怪你,好端端赐婚作甚!” 皇后道:“我满意有什么用,又不是我和她过一辈子,还得要琏儿喜欢。” 永熙帝哼道,见皇后拧着眉头,又缓了语气:“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不必操心,况且我看琏儿也不是毫无情意,你没瞧见他方才一路牵着明婳,还亲自送上了马车?” 只是不知他是真心实意想去陪新妇,还是故意做样子,免得被人非议…… 裴琏送到此处,便不再往前送,刚要往前头与长辈们告别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唤:“殿下!” 她那双乌眸清凌凌望来,“你没有别的话要和我说吗?” 明婳道:“才不会惹祸,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又深深看了她一眼,便骑着马往前了。 一回头,正剥着莲蓬的采月轻笑:“主子若是真的这么舍不得殿下,不然不去骊山了?” 再说了,他都没有舍不得她,她干嘛还要惦记他! 仪仗出城后行了半日,及至午时,日头正盛,永熙帝一声令下,让队伍靠阴凉处休整一个时辰。 “到底是皇家的马车,躺着就是舒服。” “没有不高兴。”明婳垂着眼睫道:“是天气太热了,提不起兴致。” 有姐姐陪着,明婳渐渐也放下那点离别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