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感叹太子登门，足见皇家对礼国公府的恩宠。 “早就听闻肃王妃年轻时风华绝代，貌比嫦娥，今日一见太子妃，亦是倾国倾城，人间殊色啊。” “难怪陛下要大老远从北庭娶媳呢，论起家世与容貌，的确是寻不出比谢氏娘子更出众的了。” 前院里议论纷纷，前往内堂的路上，李家两位舅母也都与明婳聊了起来。 长子是大国舅李砚书，妻子是清河崔氏嫡女，二人有三子两女。 论起亲疏关系，明婳还得喊二舅母嘉宁郡主一声表姑。 先前随着哥哥姐姐一起拜访亲戚那回，明婳便在端王府见到过嘉宁郡主。如今再在礼国公府遇上，她也少了拘谨，笑吟吟与嘉宁郡主聊起来。 她就温温柔柔在旁听着她们聊，偶尔出声关怀两句。 李老爷子其实并不喜欢旁人称呼他为国公，他虽曾是永熙帝的老师，有教诲之功，却也知晓他于朝政社稷的功劳，实在担不起公爵之位—— 李老爷子推脱再三，最后还是拗不过永熙帝，当了这国公，却并不肯世袭罔替。 李老爷子却不管那些，他只谨记着“德不配位，必有殃灾”，并将此条列入家训之中，警醒后代。 对着两位自小看到大的外孙，李老爷子自是随性些，更多目光放在了外孙子的新妇身上。 李老爷子放下心来，他那皇帝女婿年轻时虽做了很多糊涂事，但看人眼光还算不错。 李老爷子须发皆白，一袭青袍，端坐太师椅道：“听说你喜好书画，我珍藏了一副前秦赵夫人的《童子戏水图》，今日便赠予你。” 明婳起身，盈盈朝上座那位仙风道骨的李老爷子拜道：“明婳多谢外祖父。” 毕竟长得漂亮又大大方方的小姑娘，谁能不喜欢呢？ 李老爷子捋须，不动声色觑向自家那位处处皆好，唯独心性凉薄的外孙。 想当年这孩子刚出生，便被女儿所弃，不管不顾数年，七岁时又险些被送去北庭。 他又是个早慧聪颖的，幼时尚存几分孩童稚气，长大后愈发寡言，一心读书从政，于感情之事淡漠疏离…… 常言道隔辈亲，李老爷子自是不舍得责怪外孙子的，只在心里又把永熙帝骂了遍，这个害人不浅的昏君。 路上明婳问二舅母嘉宁郡主：“表姑母，我姐姐可来赴宴了？” “我姐姐身体不适？”明婳错愕，面露忧色，“她哪里不适？我前几日见她，她还红光满面，活蹦乱跳地呢。” 明婳自是要见的，忙点头：“有劳姑母了。” 又让崔氏带着裴瑶先去后院，自己则是领着明婳去了花园旁的一处纳凉水榭。 双方互相见过礼，嘉宁郡主知道他们兄妹俩有话聊，也不打扰：“你们兄妹聊着吧，我去后头待客。” 婢女应诺，和采月一同守在水榭廊庑外。 不过明婳此刻也无心赏景，迫不及待问着自家兄长：“姐姐怎么了？好端端怎会身体不适？” 左右看看没外人，才叹道：“别提了，说出去都丢人！那个不省心的臭丫头，前日女扮男装溜去了平康坊，被人当做登徒子，揍了个乌眼青！” “现下右眼圈还青一团呢，哪还有脸出来见人！”谢明霁黑着脸：“我都不想说她，平康坊是什么地方，她也敢偷溜着去！溜去也就算了，还被人打了！且等着瞧吧，等回到北庭，我定要和爹娘说，叫阿娘狠狠抽她一顿！无法无天，简直是无法无天！” 可这是个妹妹，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过，真是气的他牙痒痒。 “婳婳？”谢明霁打了个响指。 谢明霁：“” 好想直接跑去肃王府找姐姐，吃第一手的瓜！ 果然是双生姐妹，一个两个，没一个叫他省心的。 谢明霁咬牙：“要我说，打一拳轻了，就该打断她的狗腿，看她下次还敢不敢乱跑。” 谢明霁瞪她：“这是重点嘛！” 谢明霁懒得说，他这会儿一想到明娓这破事就头疼，端起茶盏呷了口茶水，转而看向明婳，问起她和太子相处的情况。 又聊了一阵，得知前后院皆已开席，兄妹俩便各自散了。 虽是第一次在长安贵圈里露面，但她从前在北庭，没少跟着母亲出门宴客应酬，是以对这些场面不慌不忙，再加之有嘉宁郡主和裴瑶在旁陪着，更是底气十足，丝毫不怵。 小娘子们没耐心听那咿咿呀呀的戏，都聚在花园里，或是斗草、捶丸，或是打双陆、荡秋千。 倘若唱些才子佳人的戏码，明婳或许还能耐着性子听一听。 嘉宁郡主看出她的百无聊赖，附耳道：“若觉无趣，便回园子里找长乐玩吧。” 嘉宁郡主一看她的眼睛，便看透了，莞尔道：“这有什么不可？给自家外祖父祝寿，哪有那么拘束？” 有了长辈的许可，明婳也不再在戏园里耽误大好时光，略整裙摆，先行离开。 待她离去，有人窃窃私语：“才听一场呢，怎的这么早就走了。” “原来如此。” 明婳全然不知戏园子里的情况，她跟着国公府的婢子，往花园方向而去。 不偏不倚的，刚好落在她面前五步之距。 不晒吗？ 明婳看了两眼，的确不错，环顾四周道：“等一会儿吧，这纸鸢的主人估摸着要寻来了，正好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