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八八的加起来,要两百三十五元钱,庄稼人又不像城里职工那样,有单位报销的免费医疗政策,这两百三十五元一分也不能够少交。 李跃青拍了拍李观梁的肩膀,“哥,这个医疗费,你就别费心了,我来。” “你别费心。” 好歹他哥供他这么多年读书饱食暖衣,怎么也到他回报的时候了。 装不经意地问:“哥,你还有一周要住院?” 李跃青顺着道:“之后我给你送饭过来就好了,要水鹊这样每天来回,太麻烦人家了。” 又自己拍拍胸膛,说:“我们是兄弟,哥你住院了我来送饭是应该的。” 虽说送饭的事情并非李观梁要求的,但水鹊似乎对于李观梁那天在遭到围攻时推开他,留下来自己断后的事情耿耿于怀,李观梁劝了好几次他也坚持要过来送饭给人吃。 水鹊忧心忡忡,担心李观梁会饿得没力气走路,所以每天都打兰听寒做的饭菜,用大饭盒装满,荤素搭配,乘上客运车送过来。 在床上吃饭多不好,万一弄脏了被子就麻烦了,所以水鹊盘算得很仔细,李观梁下床吃完饭,还能消消食,然后这些时间加起来,他也差不多睡醒了。 他还有点儿迷糊地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下床,把床还给病号。 水鹊正要过去。 多瞟了水鹊两眼。 个子小小,来扶着他哥也不怕被人压坏了。 算了,估计没有。 水鹊还带了苹果来。 李观梁找到水果刀,垂着视线削果皮。 淡黄的果肉,看起来就是脆爽脆爽的果实。 难怪要削果皮呢。 他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水鹊,“你要报名吗?” 水鹊支支吾吾没说决定。 水鹊还记得自己这个人物的结局,因为在年底高考之前被揭穿,再被驱逐出了知青点,后来就无声无息失踪了,再也没有提及。 金秋的太阳热烘烘。 门前流水和池塘里鸭子叫声嘎嘎。 见到挂着大铜锁的木门,恍然又才反应过来,这个时间点,李观梁没有出院,而李跃青估计是送饭去了,还没有回来。 衣服口袋里有一封信,是海城寄过来的。 病困退的政策,其他城市这几年都陆续开放了,但是海城实在是城里居民多,工作岗位少,待业青年数不胜数,所以一直等到这时候才放开口子。 77号的机械小球,蹭了蹭他脸颊,安慰道:【宿主,其实百分之八十也没关系的,宿主已经尽力了。】 李跃青推着自行车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李跃青怔怔地蹲下来看他。 李跃青就这么看着,看长长的眼睫随着呼吸轻微颤动,看到日头越发西斜。 落在唇瓣上。 他被狠命地拽起来,迎面就是一拳。 李跃青口腔里有血腥气,他抬起视线,扯了扯右侧渗血的唇角,笑了下,“哥,你怎么提前出院了?” 水鹊已经被刚刚的动静惊醒了,慌张地扯住李观梁的手,“这是做、做什么?不要打架。” 目光沉沉,声音喑哑道:“水鹊,时候不早了,你先回知青院去。” 李观梁答应他,“嗯,快回去吧。” 水鹊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李家的篱笆墙小院。 家丑不可外扬。 撞翻了桌椅,墙上的斗笠蓑衣也被震下来,墙缝簌簌落灰。 李观梁虽然是长兄,父母一走,他就担起了家长的担子,但他几乎没有打过李跃青,除了弟弟六岁时顽劣逃学离家出走那一次。 李观梁脱力地顺着墙根坐下。 半晌,李观梁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但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故意瞒你。” 突然回忆起来,之前李跃青坦然承认自己喜欢男生,甚至去年乞巧时候用的形容词,分明每个特征都能和水鹊对得上。 他竟然不知道弟弟是这样的人。 李观梁眉头紧锁,“你过年去海城,就是专门去找水鹊的?” “……一半一半吧。” 毕竟海城是这一片发展得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