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梁不知道该怎么答复。 李观梁埋头扯草,手中挥划镰刀。 海城…… 李观梁没去过,他从小到大,血肉已经和这片山野融合在一起,离家最远,也不过是到菏府县的县城探望姑姑,从谷莲塘村嫁到县城,在这一带水里几乎就能算得上是远嫁了。 他直起腰,询问:“昨晚没有睡好吗?” 倒不是认床的问题。 知青院的卧房宽敞,墙角一头一尾的,摆放两张板床,是完全的硬木板,就是经过打磨后,没有木刺的那种。 兰听寒将自己带的床单让给他。 李观梁建议:“可以垫秆铺上去。” 只剩下金黄金黄的秸秆,用来编织成光亮洁净的秆铺垫在床上。 李观梁干活干得很利索,水鹊在另一边歇着,不和他说话,他闷声不吭地就割完了两竹筐的猪草。 李观梁带着水鹊去记分员那里登记工分,其他知青们也都在,记满了今天的十个,就顺道一起回知青院了。 李观梁沉默颔首。 是王升,村里人人叫他王二流子。 脖子上还有一道刀疤,是当初想要非礼村里的小姑娘,差点没让人家姑娘的爹拿刀砍死。 王升对他严肃的表情还是怕的,他自己是个瘦猴,李观梁的身板能一拳给他抡到呕血出来。 现在捕风捉影,自以为捉住了对方的把柄,就在僻静处对李观梁说:“你对那个漂亮的小知青有意思吧?还背人满山跑,又帮人家割猪草。” 王升惊讶,眼中迅速又染上深意,流里流气道:“什么意思,不就是那个意思,你不就想讨人家当老婆?” “你一整天都带着人家杀秧叶,”王升说道,“往山上跑了一天,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生米煮了熟饭,你以后都替人挣工分?” 他没读两天书,但心思歪,诬陷人的话擅长,说起来一套一套。 话音尚未落下,王升就让李观梁单手拎住了衣领,双脚离地,像烂面条一样被提起来。 扬起来的拳头比沙包大,青筋盘踞。 他们所在的位置不算偏僻,零零散散有三两个放工的人经过,好奇地看过来,犹疑道:“队长……?” 万一他打人了就不是什么好不好看、得不得体的事情了。 沉声道:“管住你的嘴巴。” 听到李观梁反驳他之前对两人关系的恶意揣测—— 李观梁整肃道。 李跃青训练回来,薄衫后背让汗浸透了,上衫的青布因此更青。 他正往家里走,田间地头的小道,草茎上布着晚露,行走间窸窸窣窣踩下去,露水打湿军绿色的胶鞋。 路上遇到两个青年,村里互相之间都熟络,打了声招呼。 李跃青不解:“什么?” 两个青年看他也不了解,就把今天放工时看到的事情告诉李跃青,“傍晚放工的时候,不知道王二流子对李队长说了什么,刺激得队长扬起拳头就要打人了。” 但他们印象当中就没见过李观梁像今天这样动怒,那么可怕,放屋子里屋顶的悬梁都要震下来。 见李跃青完全不知情,两个青年也就绕过了这个话题,彼此再随意扯了两句皮,就各自趁着日暮归家了。 李跃青问:“做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他气头下来之后,回到家中,脑海里总回荡着王二流子的几声质问。 不可能! 还是给他当…… 他不是畜生,不是禽兽,怎么能抱有这种心思?! 虽然对方漂亮孱弱些,需要格外照顾,和自己皮糙肉厚不需要担心的亲弟弟一点也不一样。 此前,他连想也没想过男生竟然能和男生组建家庭。 “哥?” “你做什么呢 李跃青联想到那两个同村青年和他说的事情,一时间担心家里出什么事,李观梁瞒着他。 李观梁摇头否认,也不多解释。 抬手指了指李观梁手中半成形的秸秆铺,“编秆铺?我们家不是前年才编织了新的?” 他这么一提起,李跃青就想到那张白嫩小脸。 李跃青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哦。” 李观梁手里的秆铺初具雏形,厚薄均匀,干净整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