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吉庆下意识一激灵，有种被高中老师点名的感觉。 李观梁看出来他紧张，没说什么，将劳动手册发给陈吉庆。 “没手册，没工分，没分红。” 又发放了两本。 “汪星。” 兰听寒接过劳动手册，淡声道：“是。” 好在没记错。 水鹊：“……” 李观梁盯着他一会儿，似乎怔了怔。 这是下乡插队的知青？ 太阳底下，白嫩得要水灵灵透光了，小脸比剥了壳儿的鸡蛋还白净，还没他巴掌大。 鼻尖微粉，双颊也闷得有些晕红。 李观梁觉得自己盯着人看不怎么礼貌，低下头，“对不住，我不大识字。” 靠一身蛮力养家糊口。 水鹊收下了，伸出手去。 斯斯文文的小知青，好奇地问：“不需要握手吗？” 口中称呼同志你好，同志你好，然后握手。 水鹊嘶声，“呀，你握手怎么这么大力气！” 他用了很大力气吗？ 李观梁看着那双被他握过的手，柔润的掌口泛红了。 和他的一点儿也不一样。 “对不住，握疼了你。” 水鹊以为他还会一一和其他人握手，李观梁却一转话锋，“日头大了，我先带你们到知青院去吧。” 过了一会儿，发觉有人没跟上，他又调转头。 兰听寒帮忙提了一个大编织袋的东西。 前头的知青时时担心他掉队，走几步就回头等他。 水鹊握着胸前挎包的斜带子，“这个我能行，谢谢观梁哥。” 日照有点大，水鹊格外心痒人家的草帽，“我用帽子给你扇风吧？” 让人想不看出他心思都难。 水鹊失望地垂下眼睫。 水鹊惊喜地接过来。 喜滋滋地把草帽戴上乌发顶。 李观梁看了一眼，移开视线。 知青院在上村东边，背靠后面一片青山，面向一汪池塘，再往东走不远处就是河流。 只是知青院刚建好，前头一批知识青年稀稀落落地接连回城了。 两边厢房才是卧房。 盥洗的厝手房和做菜煮饭的灶房不在四方形围屋之内，建在院落的地坪两边。 而且整个院落现在还没有围篱笆，门口的自留地是分给知青院的，没人翻过土，不过稀稀拉拉长着半人高的一丛菜豆。 李观梁带他们转了屋里一圈，熟悉了环境，说道：“先把东西放下，收拾收拾，下午能直接去上工吗？” “今天临时做半日工，能记五个工分，明天我再重新给你们派活。” 读书人聪明，虽然一开始不大熟悉农活，他教一下应该很快能上手。 李观梁的视线掠过一排人中间那个凹下去的。 李观梁心生担忧。 小豆芽似的，要是发生矛盾，在一群男生里最容易挨欺负。 李观梁问水鹊：“你能不能去？” 李观梁发现，方才还眼睛亮晶晶的小知青，一会儿就轻声咳嗽，小脸白白，眉轻蹙着，像春水皱起要皱进人心里去。 李观梁这才知道眼前的这个知青患有哮喘，看来日后派活还得挑轻的给他派。 他抬眼去看其他人。天舟车劳顿，你下午还是要先在院里休息好。” 水鹊右脚不自觉地靠了靠左脚的脚后跟，“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