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乱成一锅粥的时候,魔笛手牵着一头白鹿回来。 宰杀不能够在马车当中进行,会使得上面全是血腥。 “让让。” 对方让出空间,魔笛手进入马车内,他看水鹊,就像回到巢里看到嗷嗷待哺的幼鸟,薄凉的眉目显出三两分温情来,“很饿了吗?” 然后抱起水鹊,放到草地边的凳子上。 匕首闪着寒芒,在白鹿的脖子一横拉,和给野雉放血时相差无几的手法。 水鹊看着他的动作,不明所以。 还是温烫的,在清晨的空中冒出丝丝缕缕白汽。 这是要做什么? 是、是在警告他还是准备让他适应流浪马戏团刀尖舔血的生活? 魔笛手问他:“你不饿?” 水鹊紧闭眼睛,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的,“不饿了,不饿了,你快拿开!” 魔术师清洗白色的帕巾,弄干后叠回方方正正的块状,熨帖地放入口袋中。 一个不爱吃生素食的小吸血鬼。 篝火燃烧到了极佳的状态,灰白色的草木灰,木材噼噼啪啪烧出爆裂的声音。 他也不是关心绑匪的身体健康。 鹿肉还没串起来放在篝火上烘烤。 水鹊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他从起床到现在,只喝了那两口粗粮粥,嘴里没味,又渴又饿。 匕首不慎划过,因而流着血的手指,送到水鹊唇边。 他的教子,原来不是和他一样的素食吸血鬼。 他的手收回去,对方抬起脸来,可怜巴巴地望着。 “你做什么呀。” 他急急地用唇瓣贴在创口上,唯一的尖牙刺入肌肉覆盖下的血管。 魔术师饶有兴味地观察,“好没吃相的小鬼。” 仿佛下一秒就要舒服得喉间发出呼噜呼噜声。 他刚刚怎么抱住别人的手,又咬又啃啊? 水鹊诚实地点点头,还下意识礼貌地说:“谢谢……” 联系了前因后果,还有魔笛手之前的异常反应与说辞。 他是一个邪恶的吸血鬼! 他迫于姿势,仰着小脸,靠在魔笛手怀里,这个视角能够看见林中风吹动窗布的形状,透明光线,日影偏移。 皮革鞋底碾压草茎,青色的汁沾满了。 寻人告示上面仅写了流浪马戏团的特征,附上了水鹊的画像,但是因为每一张小牛皮纸都需要人工一笔一笔写上并绘画人像,时间紧迫不可能画得太精细,导致上面的模样只与水鹊的有两三分相似,识人辨别的重点主要还是服装衣物。 整个马戏团的成员,包括那些黑鼠学徒,只有他是想安安心心当个杂戏演员,使马戏团经营壮大,巡回阿兰提亚大陆演出! 只剩下坐在最前面的,负责驱赶马车的学徒,他是一只鼹鼠,比大黑耗子是要安分一些。 杂戏演员也不知道那些黑鼠是怎么惹到了这位魔术师。 现在刻不容缓的是,避开伯爵手底下士兵与候补骑士的追捕,估计过不了多久,爱子心切的伯爵还会告到圣廷去。 他认出来那是多里安的字迹。 “不行!” 现在把人送回去,说不定会遇上伯爵的扈从们与圣廷骑士团的前后包抄。 万一被骑士军队抓捕后,魔笛手固执地搬出血族教父教子那一套,那他们一个马戏团全将面临圣廷清理魔物的火刑。 杂戏演员左思右想,忍痛割舍了今年后续的巡演计划。 他做下决定。成密密麻麻的树枝网,人类步行其中,稍有不慎会踩入足以吞没头顶的沼泽。 哪怕来自东方的丝绸在阿拉提亚大陆掀起怎样的疯狂,没有一个王国会选择派出骑士军队侵占维斯山脉,哪怕是比邻维斯山脉的图瓦王国,对于神秘的山脉而言,人类的力量像是妄图撼动大树的蚂蚁。 一旦进入维斯山脉深处,哪怕是圣廷骑士团也没有办法。 “但是多克郡再往东去,就是卡斯特罗教区……” 卡斯特罗教区是图瓦王国大主教萨勒的主教区之一,几乎算是图瓦教会的核心。 杂戏演员可不想看到圣廷骑士拿着寻人告示在满城张贴。 瓦蓝的瞳仁愈加深了。 橱柜中晒干的桉树叶飘出来,浮在空中,无火自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