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叫阿春的男高中生,黝黑皮肤掩盖不住通红的脸色,元屿发现只是在他望着窗外发呆的间隙,安静的自习课窃窃私丝语起来。 他坐在第一排,结果进教室后直直往元屿的位置走。 元屿顺着手指的方向,撑住桌子哗地站起来。 关一舟是班长,有责任维持自习课的纪律,板出一副威严的样子,横眉立目。 语气夹杂着自己也没发觉的拈酸醋意,对着阿春道:“回你座位去,人又不是来找你的。” 他长得快,几天的功夫,个子好像又抽条了一些,现在为了脸对着脸,要俯首和对方说话。 透明的水液湿淋淋糊了脸颊一片。 “水鹊。” 他从来没有糊里糊涂地喊他嫂子,哪怕元洲带着水鹊回千烟岛的时候,见面第一句就已经说明白了水鹊是哥哥以后的一生伴侣。 元屿一直只想喊他水鹊。 “有……但是我打他了。”水鹊解释着,胡乱擦了把脸。 水鹊拿着把不停滴水的雨伞,落在地上的伞尖在走廊淌出一滩水来。 水鹊鼓着脸表示不满,上下拉扯着透明雨衣领口的拉链。 元屿攥了攥半湿的纸巾,“好。” “今晚可以再做干煸海鸭吗?要多放一点点青花椒。” 水鹊的气性大,上头快,但是打了人之后消气也消得快。 凭什么说他没有好好完成任务,只顾着和附近的男高中生交朋友。 后面还说那么没礼貌的话。 不过楚竟亭突然暴起帮他打了人…… 他问元屿:“你们什么时候放学啊?” 他们待会儿要再等等,等水小了再回去,不然这个雨光是撑伞,根本就没法走。 元屿话音刚落,学校的广播喇叭就电流呲呲响,“喂、喂喂。” “全体师生请注意,全体师生请注意,最新通知,暴雨冲垮了环河上游的堤坝,现在校门的桥已经淹没,我们会时刻检测暴雨泥石流动态。请全体师生原地不动,等待通知。” “还好……”他的声线颤抖,“下次还是不要来送伞了。” 但是严重到冲垮堤坝还是少见,如果水鹊进来的晚一点,说不定就要给山上奔涌下来的河水冲走了。 水鹊都要喘不过气。 “一舟哥你没事吧?” “嘘,别瞎说啊。” 一个秃顶老教师扯着嗓子就走过来—— 水鹊连忙把元屿推开了。 “不是的。”水鹊解释,“我是……元屿的家长,老师,我是来送伞的。” 他走进教室里维持秩序:“安静点同学们!” 虽然全都是岛上的学生,人也不多,但中学是有供全校师生住宿的宿舍的,不过大多数学生都是走读,尤其是渔期,真正的住宿生原本只有高三冲刺班和家住得远不想早起赶路的。 那还有一个人呢? 洗完澡回到宿舍,身上还在冒气,男生用毛巾把头发搓得不羁乱翘,看到坐在对床的水鹊停下步子。 搞什么啊? 关一舟转念想,这个情况也回不去,他确实只能在这里落脚。 明明在男寝光着膀子才是常态。 他问水鹊:“元屿呢?” “他去打饭了。噢,他还说看你饭票放在床上,顺便帮你打一份,让我和你说不用去了。” 破坏他们本来就没有的寝室关系到不要紧,他怕关一舟给水鹊脸色看。 “嘁。”他把毛巾拧了拧,随意地挂到上铺的铁栏杆。 他立刻转过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怎么了?”没带衣服,元屿也没有多余的了。” 关一舟算是半个住宿生,他成绩不错,又是班长,家里人盼着他考大学,上了高三都让他尽量留学校自习。 校服都堆到水鹊膝盖上了,他犹犹豫豫问:“大家一起洗的吗?” 都是男的,当然一起洗。 瞥了一眼水鹊,细皮嫩肉的,比关一舟见过的男生女生都白,之前没见过这样的。 不过要从澡堂子热水的水龙头装水、提水,再过去。 关一舟面无表情地把装好的一桶热水提到淋浴房,路上还有人问他,“一舟哥,又洗一次啊?这么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