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驳领六扣三的收腰浅棕色马甲,雪白丝质衬衫,克拉巴特领结。 安安静静地跟在宋家当今一手遮天的家主身边,因着两人是毫无亲缘的兄弟,长相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宋氏兄弟,一个是真正血缘关系的私生子,一个是正式继承宋家企业的养子,关系必然尴尬,打听到一点点传闻的人,私下原本都议论纷纷。 弟弟跟在兄长身边,兄长也全然一副欣然提供羽翼保护的样子,倒是兄友弟恭的画面。 宋秦搭在水鹊身上的手,大拇指缓缓摩挲单薄的肩胛,意味深长,“嗯,他是挺乖的。” 怎么回事? 他在剧情里的人设可是叫人头疼搅得宋家不得安宁的坏弟弟。 “不知道小少爷以后会便宜了哪个alpha,当哥哥的想必舍不得……” 宋秦看向说话者,直视他的眼睛,缓缓说道:“水鹊是alpha。” 他可能是想找补一下措辞夸夸水鹊,但从世人普遍的对优异alpha的评定标准中,完全找不到和对方相符的项目。 如果不是宋秦说出真相,在场者都会以为这是宋家娇养的oga。 孱弱的、不堪一折的。 宴会厅装修是中古风,中世纪现代主义风格,灯火辉煌。 所有人都各怀心思。 水鹊环顾四周,他也听不懂这圈人谈的什么生意,自己在这里格格不入。 “我想出去透口气,哥哥。”他和跟着家长出去见世面的小孩一般,必须牢牢跟着宋秦,否则就要给人拐走了,连简单的离席也要先说一声。 从摩肩擦踵、觥筹交错的人群里穿越出去,宴会厅外庭内是花丛,不知名的粉蓝色花朵,有的点着紫色渐变,丘比特和不认识的西方神像落在水池中央,喷泉有规律地在不同色系的灯光中水花四溅。 远处的池塘边比他更早来的站着有两三个人,应该也是受迫于长辈到这种场合因而无所适从的。 “谢家要将重心搬回海城?” “很少一起玩吧,我没印象了。你知道的,我就是个在大哥大姐后面混日子的选项c,他们继承人都不带我这种货色玩的。” “你的消息是不是几年没更新了……逐梦什么的说说而已,完了不还是得回来继承家业。老天爷喂到嘴里的饭难道还舍得不吃吗?” “好多年没见了吧,就算小时候是仇人,现在怎么样也都成熟了,做事都为两家联手合作考虑了。” “……好扯。你从哪里听来的。” “那还真是老天有眼,两家都只有alpha继承人吧。” 喷泉猝然水花大了许多,冰凉凉的泉水溅到水鹊眼前,他在喷泉边驻足了许久,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连头发都淋湿了一点,额前刘海沾湿后黏成一缕一缕的。 池塘边的人注意到,齐齐转头向他那边看过去。 虽然他也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水鹊心虚地背着手,厚底小皮鞋不自然地后撤步踢踢自己脚后跟。 吸取前车之鉴,他们说话有意压低了几分音量,后面再说的什么水鹊听不清晰了。 宋家、oga、联姻。 刚走进去,就听到远远的有人称呼—— 谄媚之声,来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对着俊秀挺拔的beta,甚至还只是在少年与青年之间过渡的年纪。 那beta显然是属于青年才俊、瞩目人物之列,镀银镜框架在优越的鼻梁处,吊灯投下的光影勾勒面部起伏。 但这是曲家一贯的做派,许多年前于黑白两道之间的灰色地带起家而遗留下来的。 这是在海城驻扎多年的许多家族对曲家给出的一致评价。 曲家人甚至不屑于做些寻常的表面功夫,他们有足够的底蕴保证其他人总是有求于自己,故而总呈现出令人讨厌的老派家族的高傲。 他说的太小声,是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 眼神森然。” 高大的beta仍记得礼数,但动作是肉眼可见的匆忙与敷衍,他口中说着抱歉、失陪,眼睛却始终看向远处。 在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扶手和墙一般高,只见到略过的乌黑发旋,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拐角的地方不留神撞上了端着盘子的侍者,深红液体泼到地毯上、衬衫前襟,酒香冲鼻。 水鹊管不了这么多了,毕竟也有他自己的责任在,“没关系。” 可能是被前情人纠缠不休的小少爷吧。 这样的戏码在宴会的场所隔三差五就会演一次。 水鹊进了最后的房间,二楼的房间几乎都没人,茶水间离得不远,倒是隐隐有交谈声。 他原地打转,六神无主地将自己塞进柜子里。 闭塞的空间,氧气流通不畅,他又小心翼翼地拉开柜门的一丝小缝。 更近了。 向来对危机十分敏感的直觉告诉他,被抓到的话就不是嘴巴痛这么简单了,所以水鹊一对上曲九潮的视线就开始躲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