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程一小时候的暑假和母亲去过宁夏省的银川避暑,在那里,即使太阳当空的时间很久,也没有能烤化人的灼感,他很喜欢日照长的地方,明亮持续倾洒,会让他有一种希望源源不灭,一切皆有可能的错觉。就像那天晚上,他和带了一点醉意的韩宁十指相扣,飞驰在高速上,明明是一片暗,他却觉得有火盛在韩宁的眼里,让自己不由自主地,胆怯地,开始幻想一切皆有可能的未来。 韩宁今天很好看,谢程一见她第一眼就在心里如是想了,往日里披着或扎得随意的头发盘起来了,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她选择了长袖的礼裙,百搭又端庄的黑色,但是现在湿哒哒地黏在身上。 现在的季节已经不用避暑了,没有撼动人心的狂风,没有淹没灵魂的暴雨。 谢程一想起韩宁转身刚看见他时的眼神,茫然、无助、失措、担忧、骇浪惊天,以及回归寂静的悔。 她的步履不停,越往上时越快,谢程一还在犹豫要不要跟上去,身子已经先一步动了。看好文请到:yehua6 她不敢想谢程一对自己的看法。 楼上还在沸腾,都被那场烟花点燃了,洛小甲在人群中起舞,快乐溢出来,她没有多打扰,选择独自离开,等候电梯的时候,一件外套披在她的肩膀上。 于是韩宁的肩膀一耸,那件被拒绝的外套就要落在地上,然后在坠下之前,她接住,递给谢程一。 “不会弄脏。”谢程一凭着本能回答。 谢程一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可是脑子里控制不住地在想她那些话。 韩宁的喜欢。 谢程一心里该庆幸,却又生出一股惶然,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触碰她的脸颊,最终却因为她尚未完全坦白的心思而只是接过衣服。 韩宁仰头,看着那透着人影的电梯天花板,心想这里承载过多少个来自天南海北的人,将他们蜷缩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无可避免地使其身体贴近。天知道,他们多想逃,多想对身边的人避而远之,但是不行,他们的教养告诫他们不可以做出捏鼻子的动作,所以只能偷偷屏住呼吸。 韩宁眼眶酸得要命,她说:“对不起。” 不得不承认,那句没关系没那么容易说出口,有时候太过坦诚地承认错误也很可怕,那意味着她的错误板上钉钉,谢程一将外套担在一只胳膊上,藏住紧握成拳的左手。 他尝试笑一下,找一点十来岁逗韩宁的感觉,也学习着韩宁惯有的自我开解,“实习期犯错是不是挺…正常的?” 事实上,安慰人也是一种天赋,一种才能,谢程一显然不具备,任何时期的他,都不具备。他认命了,干涩而无聊地说:“我送你回去。” 他以为她心情好点了,傻乎乎地点头。 “那我叫车。” 谢程一看她。 她故作勇敢,藏住懦弱,说,“实习期结束了,”她做着背叛的事,又怎么好意思继续待在他的身边?况且还有那么多令人难堪的自白,韩宁又装得轻快了,如先前对待王言洲一般,她心里清楚,谢程一肯定不会把场面闹得那么难看。 似乎连时间都停滞了两秒,谢程一脸上出现了惑色。 “我是不是很恶心,”韩宁的目光从他的身上飞快扫过,今天的谢程一衣冠楚楚,西装不再廉价,一切都在向好,她反而成了污点,“我处心积虑好久了,以前都不敢,现在…现在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唉,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我,我要是好人,一开始也不可能……” “谢程一,看清我吧,是我不够格。” 他怔怔地在逐渐闭合的电梯门中看着韩宁决然逃走的背影。 但谁不是?着满腔的懊恨与谢程一错过。 就像她最初和王言洲在一起时没有想过以后,触及到年少不可得之人,是不是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煎水作冰,喻不可能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