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下了场大雨，密密麻麻的雨点迸溅在地上，噼里啪啦。 熙熙攘攘中，一抹银灰的短发分外显眼，慢悠悠地挤过人群在前排站定。 “喂？” “楚明野，我们都赌输了。” “赌输？你指的是哪个赌？” “有关纪津禾的那个。” “她好像谈恋ai了。” 开伞的动作微微一滞，很快又恢复平静。 语气不咸不淡，恍若事不关己。 “哗——” 时间太久，冰块已经融化得差不多，只剩几块形状不规则的，在挑挑拣拣后被捞出。 ga0cha0过后瘫软无力的身t陷进被褥间，宋堇宁双腿张开，呜咽着伸手去推纪津禾。 纪津禾握上他的手，把冰块放进他的掌心，引导他抵在入口处。 指节带着冰块缓缓按上x口，在昏沉的sheny1n声中颤颤巍巍地塞入。被刺激到泛红的xr0u绞紧、收缩，被迫一点一点吞下，透明的冰晶在蠕动中很快就消失不见。 “你看，已经化了。” “脏，别t1an。” 恶作剧得逞后，宋堇宁就一直在埋在枕头里笑。 于是自作自受后就该乐极生悲了。 她转身把手机丢回桌上，拿了他刚刚喝过的冰水，仰头把最后一点一饮而尽，然后走到床前。 眼睛对着眼睛，身t对着身t，手指对着x口、毫不留情地扩入。 用手太慢了。 多含几块，温度降得才快。 临近饭点，薛姨还在下面，两个人都收敛着，宋堇宁ga0cha0后，纪津禾就停了手没再折腾他。 “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去？”纪津禾突然问他，抬手捉住他的脚踝，和手一样凉，于是皱着眉把他整个人裹进被子里。 骨髓移植手术很成功，这一个月里他的白细胞、血小板等指标都恢复到了合格水平，已经可以转移到普通病房，医生说只要捱过恢复期的并发症和排异反应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他跟着纪津禾去过几次医院，但每一次夏笺西的状态都不是很好，总是昏昏沉沉。纪津禾说手术过后他恢复得很好，已经可以正常对话和吃饭。宋堇宁觉得今天是个好机会，或许可以正式地去见见他。 “阿宁，”纪津禾突然认真起来，“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她低头和他对视上：“我们在一起的事先不要告诉小西……” “因为他接受不了。” 纪津禾没打算隐瞒。 直到现在也是。 “所以等恢复期以后再告诉他好不好？” “那你打算怎么和他介绍我……”他垂着眸子，声音低了下去，“朋友吗？” 宋堇宁觉得自己要跟这个词杠上一辈子。 但她又说只需要对夏笺西保密，其他人瞒不住。 宋堇宁问。 怎么可能瞒住，挂电话的这会儿功夫，刚才的事应该已经传了十万八千里了。 只是几句话，他的心情就好了很多，但还是低着头，一声不吭地玩起她的手指。 alpha的手总是要大一点，纪津禾的指节b他的长，但他更白，而且她指腹有一层薄茧，也没有他软。 在他练字、弹琴、旅行……用这双手t验人生自由肆意的时候，她在做什么？ 心口突然有点难受，像是被打磨好的尖刀一点一点刺入。宋堇宁弯下手指，和她紧扣在一起，然后向她妥协： “三个月。” 他说。 ——我在等你。 夏笺西已经转去普通病房，有护工陪着。 虽然不是第一 就像纪津禾说的，他排斥一切可能抢走她的人和东西。宋堇宁在他眼里就是一根刺，随时随地都可能划开他们。 “姐姐，今天又扎针了，手背好疼。” “……” 我们才是一家人，你永远也cha足不了。 宋堇宁能感受到，但没放在心上。 夏笺西说话时视线偶尔会落在他身上，他就坐在窗边，手里剥着纪津禾递给他的橘子。皮扒开了，白花花的橘络也要撕下来，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才吃上一瓣。牙尖轻轻一咬，汁水爆开，他皱眉，酸的，一点也不甜。 刚走出几步，衣袖就被拉住。 纪津禾看向他，明明一直在回答夏笺西的问题，但是他一站起来她就察觉到了。 宋堇宁温吞吞地回答她，等她点头后放开自己。 普通病房里没有卫生间，要走到走廊尽头的公共洗手池才行。那里的洗手台上没有纸，她知道他不喜欢sh着手，很自然地从ch0u屉里拿了一包没拆封的小面纸给他。 她这回松了手，语气分外柔和，把他当小孩一样。 心底升起一丝淡淡的甜，中和、消化了嘴里橘子的酸味，宋堇宁轻轻地“嗯”了一声，嘴角扬起。 “姐，你和他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吗？” “嗯。” “可我觉得你对他好像很关心的样子……” “当然有。” “是吗，”夏笺西顿了顿又试探地提醒她，“姐，你和我保证过大学毕业前不会谈恋ai的。” “记得。” “你不能食言。” 又是一声。 x口有点闷，宋堇宁低下头看自己的手，觉得自己好像没洗g净。 纪津禾在病房里等了很久，宋堇宁没回来。 “姐，医生说我下个月……” 等待接通的忙音响了很久，临近自动挂断，对面才接起。 宋堇宁不说话，静了一会儿才反问她：“你是因为照顾弟弟太久了所以才习惯x地对我也这样吗？” 这回轮到纪津禾不说话了。 “……” 他声音有点哑，偏偏还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甚至可以用轻松的语气和她调侃。 纪津禾没回答，只有走动的杂音从电话那端传过来，她不挂断，宋堇宁就安静地等她开口。 “宋堇宁！” “听墙角总要听全啊，你听一半就走是什么意思？” “你记得的吧？” “你不能食言。” 听到纪津禾的保证后，夏笺西才重新弯起嘴角，然而，还没等到他彻底放松下来，耳边就再次传来她的声音，平淡地就像在拉家常一样： 天se昏然暗下，在她的脸覆上一层y影。 夏笺西被她认真的样子怔在原地。 “我也不会。” 风中夹杂着榕树的绿叶，在他们之间打转，纪津禾直起身又朝前走了几步，x腔剧烈鼓动着，或许是因为狂奔，或许是因为心底不知名的紧张和害怕。 害怕什么？她也不知道。 “为什么不接着听下去？” 然后隔着一米的距离，她又停了下来。 宋堇宁抬头看她，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所以鼻子才会酸，所以眼眶才会有眼泪。 他想。 宋堇宁缄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向前走了一步，补足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又说，嘴唇抿着。 因为会疼、会裂开、会发疯。 但在他闷声的别扭中，纪津禾却说：“那你更应该进去了。” “一个人在楼下吹风，然后自我消化，难道就不憋屈了吗？” 她说。 “直接推门进来。 “……然后呢？” 宋堇宁说不出话，就静静地听她说。 “我和他说我们是朋友。” “我在说谎。” 说完，又伸手0了0他的头。 可他今天忍了。 而现在他低着头乖乖让她0，是因为心里明白她是在哄自己。 或者说在她愿意朝他走来的那一刻，他就自己先投降了。 于是自认为得了便宜的小少爷撇了撇嘴，又找回了之前的小脾气，皱着眉，伸手戳了戳她的肩，问她：“你是在说我脾气差吗？” “阿宁，”她喊他，声音清晰又认真，“能不忍着委屈、不压抑情绪、不给人欺负自己的机会……” 狂风过后，外面下起了阵雨。 宋堇宁坐在医院大厅的等候区，纪津禾去饮水间给他接了杯温水，他双手捧着她递过来的纸杯小口地喝着，眼眶还是红红的，整个人安静又乖顺。 纪津禾看着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就笑了。 “我都哭了你还笑？” 纪津禾很少笑，笑着的时候只会轻轻地抿起唇角，牵带着整个脸庞都变得柔和，像春雪一样。 “你假哭的时候惨兮兮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那真哭呢？” 纪津禾捏了捏他泛红的鼻尖：“你真哭的时候一点也不好看。” “你是在说我丑吗？” 他嘴巴微微张着，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 丑？！ 他垮着脸，掐住她的脖子，气呼呼地要求她重说。 语气很温柔，可是宋堇宁已经不管她了，一边埋在她颈窝里，一边锤她的背，嘴里不断地碎碎念：你才丑、你才丑、你才丑…… 纪津禾没让宋堇宁跟着自己回病房，单独和夏笺西叮嘱了些话，然后就牵着他的手送他回家。 到了别墅门口，快要分开的时候，宋堇宁突然拉住她。 而这两个字也没再出现过。 公立学校对准高三生抓得很严，暑假放得晚，开学又很早。考试结束后，南一中开始要求每个学生上晚自习，放假也变成了两周一次，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逐渐被挤占。 万柑无所谓，自从被他的老父亲揪着耳朵改当艺术生后就没在学校里出现过，反正考不上就出国呗。 万大少爷翘着二郎腿，躺在沙发上巴适得很。 然后万柑就不说话了，开始研究北方艺术生的考试招生政策。 人间有疾苦，庙宇里的香火就烧不断。 这种东西心诚则灵，佛会看见的，朋友说，然后又提醒她记得要还愿。 佛像旁有僧人诵经，纪津禾点了三炷香，朝药师佛拜了三拜，起来时在大殿西侧看到有香客在求开了光的红绳。 她站在角落里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师父说心诚即灵，佛普渡众生。 求了很多，纪津禾在旁边也听了很久。直到庙外悠远的钟鸣响起，她r0u了r0u有些发酸的脖子，在袅袅佛音中想起了宋堇宁。 明年就是高考。 如果心诚就可以的话…… 休学了一年，夏笺西要参加明年的中考，于是一个人去文殊殿焚香拜佛，出来时在侧边的院落里看到了许愿树——其实就是一棵系满了红飘带的罗汉松。 踏进大雄宝殿的时候，纪津禾在取红绳。 她求了两根，一根祈学业，一根保平安，师父仔细放进了红布袋里递给她。 纪津禾的病他是知道的，说白了就是个榆木脑袋。 但夏笺西觉得挺好的。 “姐，学校不让戴手绳。” “……” 然后他听见纪津禾说：“嗯，我知道。” “天se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怎么了？” “你想绑飘带？”纪津禾低头看他。 语气沉闷了许多，呼x1也不稳了。 他把飘带递给她，眼垂着，怔怔地盯着她的口袋。 纪津禾接过他手里的飘带，走到罗汉松下，找了个飘带b较少的高枝，抬手帮他系上。 红绳不是给他的。 既求了学业，又要保平安。 不。 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连他也没有得到过的主动，在今天，她又给了谁？ 耳朵听不见周围的喧嚣，视线也开始天旋地转，夏笺西觉得自己好像在慢慢失去些什么。 他尽量笑着，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一样。 不可能的。 况且她有病的不是吗，连纪云都说她是冷血动物，她怎么可能会…… “……” 红se的边角朝上，隐隐透出一行用黑墨写下的小字。 永远。 “滴答、滴答……” “纪津禾……我要你……亲口和我保证。” 病床上的男人用尽全力抓住身前nv孩的手，cha满管子的身t已经在枯竭的边缘。他sisi地盯着她，颤巍巍地要她和自己发誓，仿佛她不说出口他下一刻就会si不瞑目。 病床前的人垂着眼，艰难地开口。 “我会……好好照顾小西，把他……看得b我的命还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