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图南那股初醒的迷糊劲过去，感觉精力被睡觉补了回来，道：“中午我做饭吧，还有年货要置办吗？下午我和妹妹们去集市上买。” 水图南柔柔一笑：“不用，不累的。” “放假，衙门封笔，百工歇息，小商小贩的生意自有人负责维持，商会和商号统统放假了！” 水图南咬着汤匙咯咯笑：“对呀，我们和衙门一样，过完上元节才正式开工。” 要买的东西太多，陆栖月想不齐全：“我写到纸上，你们再补，这几日赶紧买，越晚越贵！” 转眼到了年初一，连续数日的忙碌忽然停下来，戚悦己和王嫖来找她们去逛庙会。 游神已经开始，不晓得今日请出来的是哪几位尊神，想来有元君，人群拥堵，那撒花瓣的小童才慢悠悠从路中间走过去，水家几个小姐妹手拉手，顺利钻进围观人群中，追着尊神跑着玩。 撒落的花很好看。 本地人水图南不肯要，又不好直说，找借口道：“地上捡起来的哪还有香味。” 旁边的阿妈捂着嘴偷笑，于霁尘不明所以，跟着傻笑：“你不要就不要吧，我要。” 水图南被周围人看着，也不好意思给于霁尘这个莽撞的家伙解释什么。 新岁初一，遇诸神游街，念起于霁尘，水图南捡起一瓣花，捏进手心。 初二日，戚淼把陆栖月处当做娘家，带着新嫁的男人去给陆栖月拜年。 初三日，没了亲戚要走，水图南坚持不让接水德音回来，陆栖月拗不过，干脆带着孩子们去看社火。 那厢的丑角踩着高跷，利落地连翻两个跟头，并且稳稳落地，有看客打赏，丑角接了钱，又连续翻起跟头，博得阵阵喝彩。 只见此人右手提着青龙偃月，左手拿着酒坛喝，美髯飘飘，醉态醺醺，孤傲且凛然。 那人踩在高跷上，不停有亲长把自家孩子往“关公”面前推，醉醺醺的“关公”不厌其烦，胳膊下夹住酒坛子，用自己脸上的红彩，挨个为小孩子们点眉心。 水图南拉着于霁尘喋喋不休说醉关公：“我小时候，我娘总是忙碌，我闹着来看社火，她便让我爹带我出来，看见别的小孩点红，我就特别羡慕，也想点，可我爹要踩点去戏园子看戏，等不来关公就不点，偏偏我倒霉，每回都等不来关公！” “还好吧，”水图南习惯性拒绝着求而不得的东西，“你看全是小孩子在点，谁长大还要点那个玩呀。” “关公”越来越近，在前面几个小孩心满意足地点到红点后，于霁尘随手揪住水图南衣领，三两下拨开人群，大大方方把水图南杵到“关公”前头。 “关公”也明显一愣，狭长的丹凤眸把两人看了，弯下腰来在水图南眉心点上抹红，随后甩着袖子大笑而去。 关公赐你一点红，岁岁平安百病除。 兴高采烈的人群外，水图南孤身而立，茫然四顾，喧闹随着游戏渐行渐远，原地只剩下初春的料峭寒风，良久，她把脸埋进两隻手心，深深吐纳几回后，唇齿间溢出低不可闻的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