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住着不少富庶家户，但这种门庭里的柴米油盐供给，并非是他们这种没有门路靠山的小商贩，能分得一杯羹，但若有捡漏的机会，对他们而言便是天降富贵，需得好生巴结。 “水东家？”汉子脸上撤了笑，变得谨慎而挑剔，停止扇风的同时，打量过来的眼神里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你是讲大通那个大老板，水图南哦。” “晦气！”没想到，汉子一把夺走老潘手里的土豆，用破烂包边的芭蕉扇把人往旁边撵，“我摊子小，没得几百斤土豆，你上别家买去吧。” 他问菜贩们原因，大家谁也不肯说，隻用那种嫌恶中带着惧怕，惧怕中又带着唾弃的眼神剜老潘。 他表明身份，给屋里的四五个人散一圈烟卷，把空菜篮子往桌上一放，没有半句话，督市队的几人面面相觑。 “这么讲，你们也都知道？”老潘虎目一扫，众人两股战战。 另一人上来劝道：“那些菜贩都是些二胡卵子，正经本事没有，尽在些小事上窝赖人，他们记恨于大东家低价购田的事，自己又没得能耐反抗，只会在时候欺负人，贵宅的尚婶同他们吵过的，可是，也只能吵一吵了。” 于霁尘低价购田，谁也没敢说个不字，如今于霁尘身死，百姓把对于霁尘的憎恨，全部转嫁到于妻水图南身上。 光是菜市还不行，连卖柴禾卖炭、卖香油调料，甚至是菜市外卖瓷盆碗筷的，尽不做尚婶的生意。 好像整个江宁城的人，合起伙来把水图南给孤立了，而且更让老潘意外的，是水图南也已知晓此事，是她让尚婶隐瞒身份，到更远的地方买东西。 立秋后，江宁的昼夜，依旧闷热得像蒸笼。 ——拖延朝廷政令。 这日，天阴无雨，闷热出奇，陈鹤主持江州商事，集齐了劫后余生的江宁大中型商号，按察使余逢生与议。 江宁商会暨江州商会至今组织构架未恢復，只有套临时的机构在勉强运行，陈鹤来江宁后首次和商会众人会面，却能准确叫出每一个人的姓名。 按照急缓程度，先是坐在最前面的粮行：“朝廷赈灾的粮食已经从北边运过来，再有大约十五日能到，江州现有米粮，还可供灾民食用多久？” 粮行首揆盛恆的老板，对答如流地报出个数，道：“按照近半个月来的消耗计算，余粮最多支持十天。” 立国以来，仅有两位女官，拜过正三品的地方正职实权大员，一位是陈鹤如今的顶头上司蓝总督，另一个便是陈鹤。但无论她头衔多大，地位多不俗，任职后影响多深远，男人始终不把她放在眼里。 “治理”二字，带着另一层意思，几个男商贾凑在那里说完低笑，水图南瞬间听懂，沉着脸离他们更远些。 于霁尘的模样，就这么毫无征兆地从水图南脑海里闪过，堂上陈鹤还在说话，声音不高不低，气场沉稳而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