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水小五端着碗大锅饭进来，还是热气腾腾的，于霁尘接住饭碗，顺手给了小五几颗糖。 “亲戚？”于霁尘无意识地眉心一跳，水德音出事以来，没见水家半个亲戚伸过援手，这会儿水家死了人，倒是有亲戚冒出来？ “他们怎会此时来？”无论是哪边的俗礼，没见过娘家人来这样早的。 于霁尘没再说什么，揣起两条素布，蹲到屋门口狼吞虎咽吃饭。 对于水德音的妾小，水老太素不曾过问，她身故之后，戚淼不来是常理，王嫖只要一露面，就会被水德音吐口水，由是水盼儿让王嫖暂时住到了她娘戚淼那里。 治丧用到的东西很多，陆栖月主张节俭，非必要则不花钱买，些许零碎小东西自己动手做，于霁尘吃完饭，见竹篮里还放着厚厚几沓纸待剪，便拿把小马扎，坐着和水盼儿一起剪。 水德音自从卧病，看谁不顺眼就会仗着生病大吐人家口水，从陆栖月到水小六，家里每个照顾他的人都被吐过，水盼儿被吐的最多。 仗着生病为所欲为，也得有人乐意惯着他才行。这些话不适合从“姑爷”嘴里说出来，点到为止即可。 连郎中都说，已诊不出水德音还有哪里存在问题，正常早该开始下地练走路，陆栖月被瘫痪卧床的人累得身心俱疲，连求郎中再诊，郎中无奈，只能让她另请高明。 那天，妹妹们在井边洗衣服，她独自在窗户外整理王嫖要用的丝线，隔着窗户，她看见水德音坐起来喝水，用一隻手抽烟，还因为擦火时磕到手，叼着烟袋杆骂了句脏话。 想到这里，水盼儿憎恶地蔑一眼那个自私懒惰的中年男人，被水德音目眦欲裂地回瞪过来。 说话中不小心剪歪朵小花片，她努力修了修，修不圆，闲聊问：“你还在那家小作坊上工？” 最小的两个小妹妹蛮喜欢于霁尘，可是她们几个年龄稍大些的，好像都有点怕于霁尘。 水盼儿逐一回答，于霁尘听得不时点头。水图南进来时，就见这两人错身对面而坐，边剪花边温声和气地聊天，相处得好像还挺和谐。 于霁尘应声起身，据她对水图南的了解，水老太的离世，不该引得水图南哭到声音沙哑的。 于霁尘素来稳得住，然而这一眼看过去，适才水盼儿回答她姐去向时毫不起眼的语气停顿，让人电光火石间冒出个不常规的疑问： 38、 素来于霁尘总以为，所谓表哥表妹的爱恨纠缠，当是画本子为博人眼球而特意设置，但张全看水图南的眼神并不清白。 见水图南蹲在地上刷洗泡在大木盆里的碗筷，于霁尘将个还没脚脖子高的小矮凳塞给她坐。 至于张全，则很是个不重要的人，哪怕他会给水图南带来何种影响，在于霁尘这种惯于筹谋决策的人看来，张全也是构不成什么威胁的存在，即便她会因张全看水图南的目光而觉得吃味儿，但并不会真的无端把话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