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到江宁后,姐姐在家布店找到个跑腿打杂的活计,勉强有了活路,后来,姐姐十四岁上,和给布店送货的伙计关敏敬结了同老契,关敏敬是个孤儿,但好在争气,二十年一路拚搏,干到现在的作坊掌柜。 晚饭后,回到住舍,水图南瘫在床上,望着屋顶有气无力道:“今日听伙计们说他了,伙计们说,他和老关沆瀣一气。” “嘿嘿,”水图南忽然笑出声,懒洋洋的,“他们还说,大东家最讨厌娇气的人,但偏偏找了个最娇气的夫人。” 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你不算娇气的。” 话音没落的水图南,被人推着脑门,一巴掌推得向后躺倒,她实在是没有半点力气反抗,连坐都坐不稳了。 片刻,见水图南闭着眼不出声,于霁尘轻唤:“水图南。” 于霁尘沉默须臾,用带着笑腔的声音,轻声细语道:“等哪天你恨不能宰了我的时候,届时若你不后悔今日说过的话,那我就真的,洗心革面,当一个好人去。” 23、 她不敢稍有懈怠,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谨慎,也因此做成了几件事,积攒起些微的名气。 是亲爹不把她当亲孩子在先,极尽了利用,甚至理所当然地拿她的婚事,在瓷行卫氏和大通于霁尘之间做权衡,那么,世俗便没有理由来要求她当个孝顺女,不能要求她凡事皆以家庭利益为先。 无疑,于霁尘是个让人惧怕的对手,因为看不透,也因为心狠手辣,水图南敢与之结盟,只因在当下的局面里,她拿捏着于霁尘的真实身份,连史泰第任义村那等官身亦不曾知晓的身份。 频繁的接触,包括睡在同一间屋子里,会给人造成关系上的亲密的错觉,等水图南把纺织作坊里的活计大致了解,时间也已过去十多日。 回到水园的第一天,大约是许久没见,在水园说不上来的怪异氛围中、以及水德音全程黑脸的前提下,一家人比较和谐地吃了顿晚饭,但是到第三日上午,装出来的平静终究还是被打破了。 雍容精致的小老太太,说起话来喜欢小幅度摆头,耳垂上的绿翡翠耳环反着圈光亮,一闪一闪,趾高气昂:“我们水家在江宁,从来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定亲宴办得寒碜这事,你们说是因时间紧张,我姑且也就信了,可是于家直到现在,仍没得一个亲长来露露脸,也太不把我们水家放在眼里了吧!” 她收到消息这样晚,说明有人轻易阻断了她的消息渠道,这让人不寒而栗。 水家再富有,说白不过商贾人家,地位低贱,要是太过出风头,甚至和官老爷比高低,那就是寿星上吊嫌命长。 “这个,”陆栖月不得不看向沉默的女儿,“图南,你姑奶奶关心你的婚事,你便给你姑奶奶讲一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