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颂忙接住她,两人相贴的肌肤处传来她快意的震动,让她也摸不着头脑,却还是小心护着人,不让她往沙发边上掉。等杨梦一笑够时,她整个人都几乎挂在罗颂身上了,但她也没解释,反倒用胳膊搂住罗颂的脖子,擦着她的耳边说:“你等我一下。”说完,不等她问,她就从沙发上跳起来,又跑进了卧室里,而出来时,手里拿着针线包。“喏,给我吧。”杨梦一朝罗颂摊开手掌。方才还因为戒指过大而皱着脸的人,这会儿摘戒指的时候倒是有些不情不愿,看得她又是扑哧一笑。好不容易将戒指拿到手,杨梦一才止住笑,迅速又干脆地用红色线绳绕着戒指缠了一圈又一圈。罗颂专注地盯着她灵活飞舞的手指,以及那枚小小的、闪着金属光泽的指环,那样子会让人想起盯着主人手里的大骨棒的狗子。杨梦一没有用绳子将戒指整个儿缠进去,在最后咬断绳子时,还有一小截金属面露在外面,能看到上头规则的菱形刻印。这回,不等她开口,罗颂已经将手伸到了她面前。杨梦一脸上掠过笑意,但一如之前般庄重地将红戒套在罗颂的无名指上,而这次,大小正好。她戴着戒指的手托在罗颂的掌下,两只指环因而靠得极近,像两片叶上的两朵花,一朵银白,一朵缀着红。虽然看着不大像同款了,但罗颂却很满足,只端详片刻后,便将杨梦一的手拢到了掌心里。“这下终于套牢了,”杨梦一笑得俏皮,“放心了吗?”罗颂好一会儿没说话,之后再开口时,语气轻得与脸上浓郁的笑截然相反。她说:“不要再离开我了,学姐。”杨梦一被这久违的称呼唤得一怔,旋即像是想用肢体动作在风中刻下保证书一般,很重很重地点了点头。这天下午,在交换戒指后,她们又聊了会儿。只是,本应被午觉安抚下去的困意迟滞地席卷了杨梦一的神经,而罗颂半天在祁平和港城之间跑了个来回,又说了这么久的话,也是累了。于是聊着聊着,两人就聊到床上去了,只是睡得还是很斋。瘀堵的经络一朝被打通,她们交颈而眠,睡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安稳的觉。梦中,她们仿佛都看到了晨辉下的海,卷着并不汹涌的浪花,唼喋着岸,撞起大量微小又绵密的气泡,远远瞧着,像浓稠香滑的牛奶在锅中和缓地沸腾着,又像被风撩弄着的昂贵的绸缎。而海平面上渐渐升高的圆日,光耀遍地,隐隐预示着一个新纪元的开端。罗颂的生日在五月,杨梦一想趁着好日子热闹一番。罗颂从前对过生日这事没什么执念,但秦珍羽爱热闹,从不放过任何一个攒局的机会。她往往会订下包房后,叫来一大帮玩乐时认识的共友,通宵达旦地闹闹笑笑。但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每年生日都特意介绍些新朋旧友给罗颂认识,站在人家看不到的角落,对着罗颂眨眼眨得眼睛都快抽筋了。可罗颂回回都装睁眼瞎,气得秦珍羽转过身就掐她,但下一年,她还是会高高兴兴地替朋友大办生日宴。而罗颂也依旧由着她,任她每年比寿星公还热切地操办生日会,反正自己只要乖乖等通知,最后临走前记得埋单就行。而今年,杨梦一回来了,秦珍羽自觉让位,只提前问她们今年生日有没有什么安排。罗颂和杨梦一商量着,决定请秦珍羽和她恋人来家里,四个人一起吃顿饭就好。秦珍羽自然没有意见,甚至还打趣问是不是公婆想见丑媳妇了,罗颂无语,只回说自己生不出她这样的大聪明,惹得对方隔着电话都吱哇叫唤,而杨梦一更是笑得栽到罗颂怀里。生日前一天,睡前,她俩关了灯后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罗颂说,希望自己明天也能有好的状态。这不算杞人忧天,因为药物出现了新的副作用,有时罗颂会拿不稳东西,有时她话说出口却发现跟脑子里的草稿完全不同,再有时,她对着眼前再寻常不过的一个玩意儿,却半天都想不起来它是什么。这些情况第一次发生时,杨梦一比罗颂更惊慌,忙不迭请求秦珍羽问问医生这是怎么回事,然而医生只说都是正常的副作用。这个回答让杨梦一无端有些愤怒,但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自己在气些什么,只低着头不说话。罗颂却好像比她更了解她自己,见状,伸手摸摸她的头,安慰说至少自己的情绪不再像之前那样频繁地下坠了。这是实话,突然的低迷渐渐远离了她,但并不完全消失,只很偶尔地出现,夹在新的副作用之间。杨梦一无声叹气,又恨自己还没离职,不能时刻陪在她身边,只能常叮嘱她远离家中尖锐物品,并越发心急地倒数离职之日。而此刻,一向看似不在意的罗颂,还是终于暴露了自己的不安与担忧,但这些消极情绪很快又被杨梦一抚平了。她玩着罗颂有些过长的发,轻声说不用怕,在她和朋友面前,随性随心就好,累了就休息,这不是什么羞耻的事。她说,她们都很爱她。在黑暗中,罗颂很轻地点了点头。第261章 四人见面祁平的热是黏糊糊的, 好在罗颂她们不必出门。虽然是为了庆生,但罗颂和杨梦一没有打算大搞一番,只想着和朋友吃顿寻常便饭就好。火锅永远是聚会的首选, 因着罗颂想吃椰子鸡,她们干脆点了份附近知名椰子鸡品牌连锁店的四人餐, 到手一份切好的生鸡肉, 两大瓶椰子水, 和不少已经被处理好的配菜。她俩将电磁炉放在桌子正中央,又把菜品绕炉摆好, 一切准备就绪, 就等客人上门, 好在秦珍羽二人没让她们等多久。老住宅不兴安门铃,玄关处传来敲门声时,罗颂牵着杨梦一,一起开门去了。秦珍羽还是那个秦珍羽, 门一开,她一口大白牙先亮了出来, 自己给哼响出场乐, “想我了没啊!”相比之下,她旁边站着的女人就安静多了,但脸上带着温润而友善的笑。罗颂和杨梦一对视一眼,在对上脸上看到了同样的笑意。罗颂伸手,打开铁门,用故作嫌弃地回应道:“想想想。”“切!”秦珍羽瞥她一眼, 搓了搓自己的胳臂, “我不信。”“先进来吧。”杨梦一怕两个一碰上面就各自幼稚十岁的人在门口这闹起来,赶忙出声。罗颂附和着点头, 并给她俩让出一条道。进了屋,尽管大家都清楚知道对方是谁,但必要的介绍流程还是不能少。秦珍羽抢过话头,脑袋往旁边歪了歪,笑嘻嘻说:“这是鄢容,我对象。”鄢容并不恼,跟在她的声音后面,礼貌道:“你们好,终于见面了。”在屋里明亮的灯光下,罗颂和杨梦一才真的看清鄢容的样貌。她个子比秦珍羽要高些,在一米七左右,中长发,一张方圆脸上架着一副玳瑁色的椭圆小框眼镜,镜片看起来很厚,大概近视度数不低。她身穿棉麻衣裤,脖上叠戴着两条项链,手腕上也套着镯子,看起来应该都是手工制成的,不昂贵精致,但自有一股韵味。鄢容是有某种个性的,只是大家初次见面,罗颂她们尚未辨清,只能确定她的个性无关尖锐,与她的笑容一样是无害且和煦的。而杨梦一这会儿也想起来了,那晚秦珍羽气势汹汹奔来时,她身旁站着的就是眼前这个女人。不过,尽管有些好奇,但罗颂二人并没有冒昧地盯视对方太久,只是打量几眼,就接过话了。杨梦一笑笑,说:“你好,我是杨梦一。”罗颂随着队列,“你好,我是罗颂。”但说着,她下意识伸出手去,做握手状。鄢容没让这礼仪掉地上,忙将蛋糕腾到左手,握住了罗颂伸出的手。罗颂笑,“久闻大名。”想也知道这大名是从谁嘴里听到的,鄢容这下倒生出些不好意思,抿嘴一笑。站在一旁的秦珍羽用手肘蹭了蹭杨梦一,抬抬下巴,小小声揶揄道:“这算不算职业病?”毕竟将自我介绍整得这样正式,看起来就是律师才有的习惯。秦珍羽像小姐妹说悄悄话一样,眼睛都没往杨梦一这边挪,只是嘴上叭叭的,却无端显出朋友才有的亲昵。杨梦一余光落在二人仍挨着的胳臂上,眨眨眼就明白,她这是被她划进了自己人行列了。她轻轻“嗯”了一声,心底却在偷笑着,也不知在笑谁,又或者在笑些什么。简短的介绍间,旁边锅里的椰子水已经沸腾了,清香四溢。秦珍羽闻着就觉得饿,一个探手从鄢容手里拿过蛋糕,递给罗颂,切断二人的交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