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丝绒上缀着蕾丝花边的刺绣,腰侧则更大胆直接,一条顺下来全是镂空蕾丝。两条细肩带是唯一的固定点,背部的布料呈U字型,有大片的留空设计。一开始只是被颜色吸引,但看着看着,罗颂几乎能想象得到这衣服落在恋人身上的绮丽旖旎,于是毫不犹豫地,她下单了。但当杨梦一真的穿上睡裙,含羞带娇地走出来时,她便叹息于自己想象力的贫乏。轻拢慢捻抹复挑。从此君王不早朝。这两句词是为何被人拼在一块,罗颂算是知道了。第135章 杜银凤出现回程的机票, 订在年廿九下午的六点半。旅程的最后一天,有些人会焦虑地查缺补漏,最后再多跑几个景点, 多吃几道美食,但罗颂和杨梦一, 却一觉睡到了快退房, 才懒懒爬起身。谁能想到这俩人原还惦记着最后吃一次地道的京城早餐呢。但只能说昨晚实在闹得太过, 今儿早晨三个闹钟愣是没叫醒一个人。两人起床后便直接刷牙洗脸换衣服,最后将剩下的东西都收进行李箱里。杨梦一从床边捡起皱成咸菜的吊带时, 一脸牙疼, 扭头看到罗颂满面餮足地朝自己笑, 翻了个白眼,将手上的布料团成团,往对方脸上砸。罗颂轻松地接住了对方毫无杀伤力的一击,随手将它塞进牛皮纸袋里, 再丢到行李箱的缝隙中。随后,她屁颠颠地跑到杨梦一身旁, 贴着她的背, 讨好地喊学姐。杨梦一:……别喊了,喊得我腰疼腿疼在她的锲而不舍下,杨梦一只故作凶狠地捏住小狗的脸,警告下次不准再搞这种“惊喜”了。“可是,”罗颂眼珠子溜溜转,嘿嘿笑却不应好, “学姐昨晚也很喜欢啊。”杨梦一:……别说了, 要脸总之,在离开房间前, 两人始终没有就这个问题达成一致。退房后,将行李寄存在酒店前台,她们寻个地方吃饭去了。只有一顿饭的额度,却还有好几家想吃的店,两人最后用抛骰子的方式,决定去吃一家东北菜。“啊……”杨梦一有些许疑惑,“我们真的要在京城吃东北菜吗?”罗颂挠挠头,可看到屏幕上明晃晃的“12年老店”字样,却怎么也无法拒绝它的诱惑。“京城离东北,比祁平到东北近多了。”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四舍五入,应该也比祁平的正宗一些。”杨梦一放弃思考,选择盲从。好在,这餐厅没叫两人失望,吃得十分尽兴。只是东北菜的份量着实大,即便有罗颂在,也还是没能达到光盘成就。罗颂眼巴巴地望着盘里的剩菜,心想这要是在祁平,我就把你们都带回家。杨梦一哭笑不得。饭后,两人照旧以餐馆为起点,随性地开始了最后一场漫游。她们穿进胡同里,偶遇一家门外普通破旧、门内赛博朋克的咖啡店,拿了杯店主倾情推荐的手冲,等出了店门才小声咬耳朵说不太好喝。中途进了家卖陶瓷玩意儿的小店,店里坐着一个肉肉脸的女孩,应该就是老板了。见两人牵着手进门,她眼睛一亮,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她俩身上。罗颂有些疑惑,但看杨梦一仍站在架子前,仔细的打量着餐盘碗具,所以也没出声,只沉默地跟在后头。杨梦一挑中了一套浅麦色的咖啡滤杯和分享壶,杯身的只用嫩鹅黄缀了几笔,看起来像天然形成的纹样。杯壁比玻璃杯厚不到哪儿去,拿在手上轻巧得很,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我们什么时候有喝咖啡的习惯了吗?”罗颂挑眉。杨梦一:“从刚才那杯难喝的手冲入口的瞬间。”罗颂回想了一下那苦涩到直冲脑门的味道,没再说什么。这套咖啡用具的价格不便宜,可耐不住杨梦一喜欢。店主打包的时候,杨梦一站在一旁和她闲聊着,罗颂则凑到一旁的铁架子前,打量上面的各色冰箱贴。等店家将商品妥善包好的途中,罗颂将一只冰箱贴伸到她面前,“还要这个。”那只陶瓷冰箱贴上,是一只侧躺着的猫咪,明明因为陶瓷材料的特殊性,它并没有很细巧,却仍是叫人一眼能望出猫儿脸上的娇憨懒散。杨梦一接到手中端详的那几秒,罗颂贴到她耳边,“像你。”把人逗得睨了自己一眼。老板的视线在两人间来回扫动,最后似是按捺不住兴奋,终于小心开口:“请问两位小姐姐是……一对吗?”闻言,方才还在咬耳朵的两人相视一笑,杨梦一眉眼弯弯地朝店主点头。“我就说嘛!”她一拍手掌,激动道:“你俩进来我就觉得是了。”随后又自我介绍起来,说这店是她和她女朋友开的,店里的所有瓷器都是她们自己做的。“那你爱人呢?”杨梦一问。她笑笑,“在外地烧窑呢。”临走时,店主还往包装袋里塞了三张明信片做赠礼,也是她们自己做的周边。从店里出来,罗颂一手拎袋,一手牵着杨梦一的手,揣进自己大衣兜里,杨梦一的毛线手套挤得衣兜鼓鼓囊囊的。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每次有人猜出她俩是情侣,她都会这样快乐得意。最初几回,杨梦一起还困惑地想这有什么好骄傲的,直到罗颂啧啧摇头,对她说这侧面反映了她俩又配又登对,才解了她的疑惑。杨梦一哭笑不得,但却很喜欢看她意得志满的幼稚模样。罗颂看了眼时间,也差不多到了该出发的点,两人便往酒店走去。礼宾部的帅哥帮她俩把行李抬进计程车后尾箱里,罗颂道了声谢。去往机场的道路并不十分通畅,明明已经是年廿九了,又不是繁忙时间,却还有几段路在塞车。她们依旧挨靠着坐在后排,静静等待道路恢复通畅。忽地,杨梦一的手机响了,她没有多想,顺手接起。但对方只说了一句话,她便僵了身子。“你好,这里是乌长县公安局,请问你是杨梦一女士吗?”乌长县啊……连做梦都在回避的名字,就这样卷着三九天的刺骨寒凉,跃到杨梦一的面前。她垂眼,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嗯,我是。”大概是她的僵硬太过明显,罗颂只一瞬就察觉到了,低头望去,却看到一张白纸色的脸。她呼吸一停,握着杨梦一的手微微用力,待对方抬头时,递去了一个问询的目光。杨梦一想对罗颂笑笑,说别担心,但她脸上的肌肉似乎脱离了控制,只堪堪在嘴角处撑起一个木木的弧度。这个笑容毫无说服力,下一秒,罗颂眉峰便拧了起来,但杨梦一耳边的电话止住了她关心的动作。电话仍在继续。“杜银凤女士是你妈妈对吗?”杨梦一的喉头涌起一阵恶心,但平缓的声音中不显分毫,手却死死攥紧,“是的。”“是这样的,你妈妈又来报案,说你失踪了。但这次她提供了你最后可能居住的城市,所以我们联系上了祁平那边的公安,才找到了你。”电话里的年轻男声顿了顿,只着客套的话术,说杜银凤这些年找她找了很久,但还是让人听出了几分苦恼。杨梦一几乎要讥笑出声,她都能想象出杜银凤是如何在警局胡搅蛮缠的了。“你方便回来一趟吗?”最后,他才道出最终目的。“不方便。”杨梦一拒绝得很干脆,闭上了眼,也没有去看隔壁满目担忧的罗颂。“可……”对方试图劝导。杨梦一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我不会回去见她的。”她的语速极快,吐字清晰,像理智冷静道极致的机器人,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喉咙像盛夏天的水泥地,滚烫而粗粝。若是以平常的速度说话,她怕是会压不住声线里的颤抖。对面说了句“稍等”,随后一阵叮铃哐啷起身又落座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另一道更低沉的男声。“杨女士是这样的,你妈妈她很担心你,来公安局这很多次了。”常年被香烟燎着的嗓子发出的声音很粗哑,但话里行间充斥着方才那位年轻警员没有的世故老道。“父母和孩子要多沟通,才能把误会解开的。我看她现在年纪不小了,身体好像也也不是很好,真出了什么事,大家心里都难受。”杨梦一低低地哼笑一声,“她有不满,可以告我。”没什么感情的话伴着轻笑落入老警察的耳中,他意识到了这个年轻女孩无法撼动的决绝。也是,他看过局里跟着女孩相关的记录与档案,换做是他,也没办法摒弃前嫌。杨梦一并不如她的话语一样淡定,相反,那被薄薄眼皮覆盖着的眼珠子颤抖得像极度惊惧不安的小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