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还好?”秦珍羽自己都不太确定,“但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外公每天都来家里,舅舅的话有时候不见人影。”秦珍羽想到什么,忽然又压低了声音,“而且我爸也是每天都在家,除了前两天我舅说想去他公司看看,他才出的门。”罗颂听着也觉得疑惑,但嘴上只安慰道:“别多想了,小心先把自己想晕了。”“哦对了,”罗颂问了一个通话伊始就想问的问题,“你讲话为什么这么奇怪啊?”秦珍羽叹了口气,“因为我是躲到家门外跟你打的电话。外公在家,我手机都不敢玩。这几天跟着他老人家的作息,早睡早起。”“这么夸张?”罗颂吃惊道。秦珍羽嗫嚅道:“也不一定,可能就是我怂。”罗颂:……两人又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第68章 两人分工合作,倒渐渐真有种为了过年忙忙碌碌的热闹劲儿了。年廿九这天, 萍姐一大早就起来了,洗漱过去,去厨房拿上买菜篮子就出门了。尽管她动作小心翼翼, 关门的动静也不大,但她出门的瞬间, 声响还是唤醒了睡梦中的杨梦一。其实杨梦一大概率也不是被吵醒的, 只是前一晚睡得太早, 所以今儿醒得也早。她想坐起身来,稍一动作, 身上的被子便随之往下滑, 露出的修长脖颈在接触冷空气的那一刹那, 就震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杨梦一被冷意推倒,她也顺势往下躺,心安理得地赖起了床。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用感觉触摸着四周。这个房间、这张床,于她而言并不陌生。从来祁平的第一天到现在的四年间, 她少说也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住在这的。但是今天早上起床时的感觉, 却是从未有过的,知道自己是被这所房子和它的主人喜爱和主动接纳的。她可以安心躺在这里,不必担忧萍是否被自己打扰了却还善良地没有直说。她为了这一刻的松弛自在而愉悦着。杨梦一恍然惊觉自己变了,她从前可不会这样多愁善感。很轻易地,她就找到了自己变化的原因——罗颂。她就像牡蛎一样,有坚硬的外壳, 也有柔软的内核。罗颂接纳了糟糕的她, 将咸湿的海水隔挡在外,用软软的肉裹紧泥泞不堪的她。罗颂的喜欢, 让她觉得自己竟真的成了珍珠,甚至也拥有了柔软的心脏。杨梦一终于也有能力,感知生活中细枝末节里的美好。她缩在被子里,雀跃之意却像关不住的小鸟,从心房里扑了出去。杨梦一只又赖了十来分钟便躺不住了,她并不习惯赖床。起床穿衣,洗漱完后,又喝了温水,她就开始整理堆在客厅角落的四个纸皮箱了。今天的任务就是店里和家里的大扫除。杨梦一动作利索,书归置到架子上,小桌板放到床脚,又将被套枕头套统统拆下,扔进洗衣机里,很快就清空了两个箱子。想着早点收拾好行李,才好开始做卫生,她也没有停下休息,紧接着又那剪刀剌开第三个箱子的胶带。萍姐回来的时候,杨梦一的行李已经整理到尾声了,三个大箱子折成片,叠放在墙边,等着最后一块拿下去给收废品的阿婆。门锁处传来响动时,她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心里正疑惑萍姐今天买菜怎么买了这么久,就看到她手里拿着三大包东西,动作艰难地进门。杨梦一忙放下手里的物件,迎上去接过袋子。萍姐没跟她客气,分了两个塑料袋给她,拎过袋子的一瞬间,杨梦一差点没给手里的袋子整厥过去。她跟在萍姐后头,将东西挪到厨房里。萍姐放下手里的篮子和袋子,顾不上洗手,倒了满杯的水,咕咚咕咚一下全喝完,才终于缓过气来。胖乎乎的手被袋子勒出又深又红的痕印,勒久了,她的手甚至都凉凉的没了知觉,拿起水杯时还得两手托杯,才能确保它不会掉下来。“买了包子和豆浆给你。”萍姐的下巴朝篮子抬了抬,“凉了用微波炉热一下。”杨梦一弯下腰从篮子里掏出尚有余温的豆浆和包子,“怎么今天买这么多东西?”“得先把过年期间的菜买好,年三十起就什么都买不到了,最早也得到年初四才会有人开始卖菜。”杨梦一点点头,“我把行李收拾好,就先下去店里搞卫生。”萍姐嗯一声,歇到呼吸心跳恢复平缓后,才着手给这一堆菜品分门别类,该放冷冻放冷冻,该放冷藏放冷藏。两人分工合作,倒渐渐真有种为了过年忙忙碌碌的热闹劲儿了。第69章 扫扫拖拖擦擦,搞卫生其实就是在重复这些事。 对于藏满……扫扫拖拖擦擦, 搞卫生其实就是在重复这些事。对于藏满了细碎头发丝的理发店,杨梦一选择先擦后扫在拖地。她戴上手套,抓起抹布, 将镜子台面桌椅通通擦一遍,就连皮质的洗头椅和焗油机的罩子都没放过, 还不忘站在椅子上, 将挂在墙上的电视也擦擦。有什么纸屑脏物都先撇到地板上, 将店面里里外外抹得一尘不染后,她又拿刷子将洗发池的旮旯角落刷干净, 尤其是口下水口的黏糊异物。擦过之后, 便是扫了。店里还是用的传统箕帚, 每次扫完地后都得在门外捋好一会儿,才能将扫把头上沾着的头发丝清理干净。杨梦一想过将它换成静电拖把,但这个提议遭到了萍姐的强烈反对,说用扫把拨两下就能干净的事, 什么鬼静电拖把还得费劲巴拉先套上纸,而且店里头发碎屑多, 一天就能耗掉一包除尘纸, 赚的还没花的多。杨梦一想了想,觉得她的话在理,便也放弃了,到底常扫地的人是萍姐,她的意见最重要。后来,她也跟着用习惯了, 只是每次清理扫把头时, 总要比萍姐多花上好几倍的时间。店门开着,街上鲜少有人路过。祁平这座城, 每到春节,变成了空城。店里很安静,不知道是外头的沉寂漫了进来,还是里头的无声涌了出去。总之,杨梦一觉得自己此刻就像在梦境里一样,空气被抽走了,以至于声音无法传播。没有突如其来的喇叭声或贩夫走卒的叫卖声,她静下心来慢慢拾掇这间小店,整理它的过程就像将自己的心情整理了一遍似的。这是杨梦一很喜欢的状态。从小到大,嘈杂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即便是在本应最为私密的“家”中,也挤满了喧闹的麻将声与粗口。动物在面对不可改变的恶劣环境时,只会自我进化成适于居住在其中的模样,让自己成为恶劣环境的一块拼图。杨梦一也是。但尽管她练就了在各式嘈杂声中专心致志的本领,对于安静,她依然有着本能的向往。她试图寻找安静,只是小县城连书店都没有,更不会有禁止喧闹的图书馆和自习室。大考前,班上一个家境富裕的女生总会在学校外的酒店开一间房。杨梦一曾撞见她蹙着眉跟朋友抱怨酒店隔音不好,自己晚上没睡好。但那间酒店,她给杜银凤送东西的时候去过。走廊上铺着长而厚的地毯,像踩在草地上却没有小草摩挲的沙沙声,每一步都像被人为地擦去了声音的痕迹。那条走廊,是她幻想世界里安静的代表。但她没钱。所以更多的时候,她只能忍着酷热或严寒,在顶楼楼梯上偷得片刻无人的安宁。她渐渐明白无声是有价的。像此刻突如其来的安静,就像刮五块钱的刮刮乐中了五十一样,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从门头到里边的储物室和小厕所,杨梦一在难得的清静中将这方寸之地收拾得干干净净,虽不至一尘不染,但也称得上整洁有序。最后,她在狭仄的卫生间里把自己的手一点一点搓干净,才出店落锁关门。回到二楼时,餐桌上摆着两碗皮蛋粥,都用盘子盖住碗口保温。萍姐仍在厨房里忙碌,看起来,这个春节她要大展身手了。杨梦一喊了她一声,萍姐这才注意到她回来了。她随意地将刀搁在砧板上,解围裙洗手,随后坐上饭桌,招呼杨梦一喝粥。“发廊我搞完了。”杨梦一揭开盘子,又很迅速地将盘子翻正,怕里头被热汽凝成的小水珠往地上撒。“那下午一起把家里收拾一下就行了。”萍姐用勺子舀起一勺皮蛋,又在碗边揩了揩勺底,“哦,我买了对联,下午还得贴一下。”杨梦一一口应下,“鱼油那些还有吗?”“还有。”杨梦一点头,“那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