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的冬天这么寒冷,春秋的气温也比较低,肖绛不明白,为什么权贵之家都已经舍弃了火炕呢?
是嫌土气,不高贵?可是舒服就行了呀。
在这种经度和纬度的地带,加上气候,明明这也是最科学、最节能的。为什么要学南边的武国和越国,弄什么雕花大木床呢?
肖绛的脑海里甚至早出一个念头:时尚并不是这样生搬硬套的,否则就成了东施效颦。若她真是燕北王妃,就一定要把这不合时宜的风尚扭转过来!
要知道在中国清朝的时候,连皇帝和太后宫里都用暖炕的。
不过她得承认,她现在还有精力生出这样的闲心,一半是火炕的功劳,另一半属于高闯。
毕竟离高闯这么近,对她不怀好意思的人就算再伸爪子,也得斟酌着些,不会像以往那么肆无忌惮。
而且,她是被吵醒的。
之前在落雪院的时候绝不会如此,毕竟冷宫嘛,那真叫一个冷冷清清。在她院子门口,连狗叫声都很少听见。
“这么闹腾,出了什么事吗?”肖绛抬起身子问。
阿泠和阿离可比豆芽尽职尽责多了,平时执行命令不含糊,从不抱怨。如果她睡下了,必定有一个人留在正屋的外间或者旁边的碧纱橱里做针线,提防她要起床或者喝水什么的。
“把您吵醒了吗?”阿离立即从碧纱橱那边过来,看看天色,“不过您也该起了,再睡下去,仔细晚上该睡不着了。”
一边说一边放下手中绣的鞋面,给肖绛倒了碗茶。
肖绛对茶没有研究,但也喝得出是好茶,不像之前落雪院的“高沫”,而且还没味儿。不过茶叶口味浓重,不像清淡的绿茶,是典型的北方风格。
茶壶是放在一个茶桶里保湿的,黄杨木的材质,里面有厚厚的棉垫子。倒出的茶是温温略热的,冬日里喝起来很暖胃。
直到现在,肖绛还有些不真实感。
她确实是从落雪院进了嘉鱼居,有一步登天的感觉,享受升级了。
就像从普通用户,忽然成为了黄金vip。
“今天溜百病嘛,王府里东主们都去了城外的永善寺祈福,消病去灾,王上据说去了军营,参加跑马。”阿离见肖绛一口口抿着茶,就回应着之前的问题。
事实上,主子奴才这种称呼,是清朝才有的。
燕北的风俗有点类似于中国大明朝,普通富贵之家称呼老爷太太少爷小姐之类的。高闯是燕北的最高统治者,自称要称为王上,其余就是王妃,夫人,世子世女等等。
但因为是说起满府的主人,就统称为东主。
“好想去看王上跑马。”肖绛咕哝一句。
阿离不知如何回答,只得继续说,“现在天还短,黑得早,下晌就都该回来了。所以我估摸着,现下里各院留守的丫鬟婆子都开始忙活,准备热茶点心,暖和屋子,如果东主们回来要换衣服,也要提前用火炭斗子烫得热乎乎才行呢。”
燕北这么穷,高闯这么省,而且还没有南定武国和越国呢,居然也瞎讲究。
就像大清,那也是得了江山后才学了一身享乐的坏习气。被荣华富贵,泡酥了本来坚硬的骨头。
可这王府里现在就有这种现象和苗头了,恐怕高门大户也是如此做派。
这些,高闯知道吗?
肖绛暗暗摇了摇头:他每天为生存而奋斗,大约没注意过吧。
可是争天下,不仅能打仗,有钱粮就可以了。
身为一个熟悉历史的军人,她很明白:永远不要小看后方的支持!
“小姐想到什么不高兴的事吗?”见肖绛微微摇头,还略蹙了眉,阿离小心翼翼地问。
肖绛连忙从思绪中拔脚出来,笑着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他们太不好伺候了,有点好笑。你们十三小姐我在落雪院的时候,头天晚上放在桌上的水,第二天冷得像能结冰。我每天起床全凭着一身正气,不然都穿不进冷衣服。”
想那时确实搞笑,她起床后要先迅速拍打全身,等身体全热了才敢穿衣。就算如此,衣服也是一直搭在被子上,好歹沾点人气。
而且睡了一宿觉,身体始终是蜷缩着的,被子的下半段放了三个烫婆子,却仍然很冰。
有道是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
她这身子虽然孱弱得不行,可到底年轻抗造啊。
天,她居然就活过来了。
“往后不会那样了。”阿离连忙安慰,还以为肖绛想到苦日子而悲伤。
“即便是准备迎接东主回家,也不该这样吵闹。”肖绛又把话题拐过来。
都说小魏氏管家是一把好手,但在她看来,简直是漏洞百出。
她这样管理王府,也没有注意过胜京的风气风向,就不能算是贤内助,根本就是在扯后腿好不好?
毕竟是主院,而且嘉鱼居紧挨着书房。
高闯平时话少,这样的人大多喜静。所以不管什么情况,如此喧闹不仅没规矩,而且违背了王上的原则和意愿呀。
“倒是出了点事。”正说着,阿泠一挑帘,走了进来。
先是对肖绛略屈了屈膝,而后说,“我也是听外头太吵,就过去看了看。”
“出了什么事?”肖绛一扬眉。
“昨天桑扈居一个守外院门的婆子与刑妈妈身边的一个婆子吃酒,结果吃得太醉,还没等回到后门的仆人房就倒在地上睡了。”阿泠继续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