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心挑选的朋友安璐也很照顾她,像是一道专属孙捡恩的安检。她长到这么大,没吃过、没喝过的东西很多。没尝试过的事也比同龄人多得多。学校的同学除了评价她高冷和目中无人,也有人说她乏味无趣。还有……“我像魔芋吗?”她忽然握住卢椋的手腕,似乎用尽力气抵抗身体因为初次和酒精相逢产生的倦怠,一字一句地问。这又是什么怪问题。魔芋。卢椋隐隐约约猜到这是什么评价。任性来异乡常住的女孩,在学校果然也没什么好人缘。卢椋:“不知道。”孙捡恩微微瞪大了眼,眼眶像是染了一点嫣红。结合生理性的眼泪,明明坐在身边,却有种摇摇欲坠的将碎不碎感。“为什么不知道?”怎么还这么理直气壮地反问。卢椋:“就是不知道。”孙捡恩:“你应该回答像或者不像。”她的语气很接近电话里那样,明明两个人并不熟悉,却莫名熟稔得卢椋好像欠她良多一样。卢椋无法回答,她给出了解释:“魔芋是一种食物,你不是。”孙捡恩:“可是她们都那么说我。”她的委屈都快溢出来了,握住卢椋的手也越来越紧,甚至不自觉地摩挲起卢椋指腹的厚茧。卢椋很想抽离,她的理智一直在提醒她保持距离。她说:“她们没有吃过你,所以说了不算。”孙捡恩:“那你吃掉我,说了就算了吗?”漫长的沉默。卢椋抿了抿唇,躲不开孙捡恩殷切得需要她这个陌生人评判的目光。她只好捂住孙捡恩的眼睛,喊了声捡恩。后缀没有妹妹。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客户。安全距离失效,全是暧昧的用词。但本人却意外地纤尘不染。“我不能吃掉你。”第14章 第十四块碑孙捡恩定定地看着卢椋,似乎想说什么,卢椋却下车绕到了副驾驶座。她强行扶着孙捡恩下车,带她上了楼。轮班的前台还是给她们开房的那一个,看见是卢椋,和她打了个招呼。或许是孙捡恩看上去脚步虚浮,前台又问:“需要提供一些醒酒用品吗?”卢椋摇头。她看了眼靠在自己肩头的孙捡恩,很难想象这年头还有人喝含酒饮料变成这样。都要怀疑是装的程度了。电梯上行,再到孙捡恩的房间不需要多少时间。期间孙捡恩一直盯着卢椋看,目光几乎要把卢椋的下巴烫出一个洞。卢椋:“卡呢。”孙捡恩声音还是软软的:“包里。”孙捡恩出门背着一个包,连蓝迁都有毛茸茸的钥匙扣。在这样的小地方,一般人看她的岁数也不会当成是真的。毕竟去菜市场买菜的阿姨们也背着这样花纹的包。卢椋:“我自己拿还是你拿。”孙捡恩浑身的重量压在卢椋身上,“你拿。”卢椋没客气,从唇膏、护手霜等等硬物里找到房卡刷开了门。她直接把人送进洗手间,“你先洗把脸,再洗澡去。”孙捡恩呆呆地站着,酒店的灯光精心设计,照得她的面孔更不似普通人。卢椋却很有耐心,靠在门外的墙上等她。孙捡恩过了一会才慢吞吞洗个脸,“我没有喝醉。”卢椋:“一瓶饮料喝醉也太丢人了。”她还是大意了,忘了蓝迁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完全没想到她会带孙捡恩喝酒。孙捡恩:“没喝醉。”这样又像喝醉了。卢椋:“你快洗澡吧,我等你睡着走。”她也很纳闷孙捡恩的黏糊,问:“你以前真没一个人生活过吗?”“异地考试,演出,都有人陪着你?”孙捡恩对着镜子扎头发,嗯了一声,“妈妈会陪我。”卢椋心说妈宝,但一想到妈宝的妈妈不在了,还千里迢迢来修坟,又有些沉重。孙捡恩一天都在外面,蓝迁带她玩更像高强度遛小动物。体力再好的人也会累趴下,孙捡恩这样都算不错的了。“你能帮我拿睡衣吗?”她站在镜前问外面的卢椋。似乎脑子还不太清楚,眨了眨眼,似乎在确认卢椋的存在。卢椋:“还有别的吗?你鞋子也没换。”孙捡恩:“还有内衣裤。”卢椋:“这也要我自己拿?”孙捡恩:“我也可以只穿浴衣。”卢椋忽然正经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孙捡恩。”里面脱掉外套和裙子的女孩嗯了一声,不解地看向她。卢椋都快被这样摁了快进的氛围烧得喉咙疼。对上孙捡恩懵懂的眼神,又想算了,没什么好挑破的,徒增尴尬。这一单早点结束就好了。可是这一单跨了两个月。和其他大单子比,两个月的工期不长不短,客户却令卢椋烦躁。她的理智在崩塌的边缘,全靠经年累月对石头的掌控来掌控自己。孙捡恩等了半天,没等到卢椋说话:“怎么了?”卢椋把她放在床边的睡衣递给她,“内衣裤你自己拿,我不合适。”孙捡恩:“你要穿我的吗?”她看了一眼卢椋的身材,“确实不合适。”孙捡恩瘦得像一片云,卢椋虽然也是清瘦型,身材却和她不是一种类型的。她的丈量无声又迅速,卢椋哑口无言,也懒得反驳了,“快洗澡睡觉吧。”孙捡恩:“你会陪我的对吗?”卢椋:“陪你到睡着。”孙捡恩:“那你也在这里住好了。”她说得太理直气壮,卢椋脑子都短暂空白了片刻,摇头一边把浴室的门关上,“我不陪睡。”孙捡恩脱衣服也不避嫌,不知道把卢椋当成了学校澡堂的同学,还是觉得都是女的没什么好遮掩的。只是卢椋心里有鬼,蓝迁和甘澜澜都能感觉到。她自己很清楚有条河流绕过她和孙捡恩的脚边。哪里都不合适,悸动和心动都是多余的。孙捡恩洗澡洗了半天,卢椋都快睡着的时候才出来。加上吹头和护肤,等她真正躺下的时候卢椋已经吃了一份外卖。洗过澡的孙捡恩脸也变得红扑扑的,她抓着被子看着卢椋,“那我明天就搬到你家里去,要准备什么吗?”此情此景她说这种话,简直像她和卢椋谈了好一段时间,等着同居。坐在一边的卢椋知道拒绝也没用,越是漂亮的人某些地方越顽固。她也不知道哪来的责任感,孙捡恩举目无亲,又是她的客户,她为了钱也要照顾照顾。是为了钱。卢椋再三提醒自己。“家里什么都有。”卢椋想了想,“你之前说想租大点的房子练舞,我那一层是三室一厅,剩下的两间房都空着你自己安排。”“全身镜你在网上买一个,我给你装。”“如果要装成满屋都是镜子的也没关系。”扬草因为出了几个小有名气的歌手,音乐方面扶持力度挺大,还有练习室。跳舞的只能借学校的场地了。卢椋也没认识学校的人,只能这么说。孙捡恩:“没关系吗?”卢椋:“没关系,反正也没人住。”小县城的酒店淡季没什么游客,窗帘拉上,隔绝了外面的夜晚。床头灯像是星星一盏,给卢椋镀上了朦胧的轮廓,衬得孙捡恩的面容像是童话里要沉眠的公主。孙捡恩看过卢椋还沾着灰的外套,刚才洗澡的时候她还盯着沾了水的石灰看了半天。到底是石头,做不到遇水即化,反而更沉重了。孙捡恩有点困了,声音也低了几分。“卢师傅,你对我真好。”卢椋想起她喊蓝迁姐姐,到自己这里又是卢师傅。卖烧饼的吗?她兀自笑了几声,“你是客户,又是妹妹,应该的。”孙捡恩还想问什么,卢椋催她睡觉,不说话了。等床上的女孩睡着,卢椋也离开了。卢椋明天就要把功德碑送走。她熬了大夜涂上功德碑的金漆,又仔细核对了名单,这才在工厂小睡了一会。等第二天早上工人上班,卢椋让人把石碑放上车,不忘交代吊车吊起室内完工的观音,这才开车走。孙捡恩一觉睡到中午。她很久没睡得这么深,或许也有酒店窗帘过分遮光的原因。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慢慢回笼,她才意识到自己真是卢椋嘴里被含酒饮料放倒的软脚虾。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