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了……我陆某人虽出身不正,却也是言出必行。”
大风起兮。
陆道主衣袂飘扬,缓缓自风沙之中走出。
大袖之中,飞出数百上千张符箓。
这些纸符,落在谢玄衣四周,悬空成阵,将原本躁动不安的沙粒一一降服。
下一刻。
陆钰真身形消失在黄沙之中,出现在亓帝残念身前!
“嘶啦!”
毫无预兆一拳!
连谢玄衣都未曾想到,这位纸人道道主竟是以这般强硬的姿态,直接对亓帝发起了进攻!
“砰!”
一道闷雷炸响。
亓帝双手抬起,格挡在面颊之前,硬生生接下这一拳。
但毕竟是残念之身。
陆道主这一拳,直接将亓帝残念打得双脚脱离地面,向后飞出,下一刹他再度消失,出现在亓帝背后,这一次陆道主不再以血肉之躯,近身搏杀,而是两根手指捻起一张白纸,无数雷霆在纸张上显化凝聚。
大月国天顶阴云密布,因真龙降临之故,无数雷霆蛰藏于云层之中。
此刻。
陆钰真施展道门雷法,将真龙神雷引至符箓之中!
嗡嗡嗡!
天地之间,被一道绚烂银白洞穿!
亓帝残念堪堪回首,瞧见了那几乎淹没世界的绚烂雷光,他连忙转身,施展秘法,一层琉璃圣光笼罩在这具残躯之上。
“孽畜!”
“空生一副人类皮囊!你与那孽龙一般无二!也是孽畜!”
这怒喝之声,瞬间被雷光淹没。
向来以笑颜示人的陆钰真,此刻神色木然,甚至可以用冷漠来形容。
在一旁观战的谢玄衣,心中不由生出一道很奇怪的念头……
先前道主看荒山众人,如看蝼蚁。
后来看孔雀,亦是如此。
或许……陆钰真看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这般。
或许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没有一人,值得他在乎。
雷光极其粗暴地落下,下一刻撞在琉璃道则之上,被硬生生弹射而起——
单靠一张符纸。
即便引来真龙之雷,也无法对亓帝这种层次的存在,造成有效杀伤!
那道磅礴雷光被震得四散迸射,化为密密麻麻细线,激荡开来——
下一刻。
这位天人暴怒反击,亓帝掐印落诀,无数如意道则化为流光飞剑,向着陆钰真疾射而出!
陆钰真身躯轻轻摇晃一下。
那尊“纯白圣人”法相再度展现而出。
巍巍法相,囊括三山五岳,对准这如意飞剑,伸出手掌!
只可惜。
这法相固然庄严,但却并没有成功拦下大成的如意道则,无数飞剑前赴后继,撞向法相手掌,先是将掌心洞穿,而后便是一整条手臂……很显然,陆钰真的修为境界无法与亓帝相比,即便他施展全力,显露法相之身,也无法镇压此刻的亓帝残念。
但……
这一战,并不是陆钰真与亓帝的战争。
他要做的,不过是一根稻草。
纯白圣人,一整条手臂都被如意大道摧毁,断口之处却不见血腥,这尊法相最诡异的地方便在于,手臂破碎之后,化为漫天翻飞白纸,一时之间天地飘雪,陆钰真极其果断地舍弃了这条手臂,将其凝化成一座足足有千丈方圆的巨大领域。
如意大道凝化的上千飞剑。
就被困在这纯白圣人的断臂领域之中!
铛铛铛!
刺耳撞击之声,响彻天地!
白纸落地成界,在如意洞天内令辟一方天地,原先摧枯拉朽的飞剑,此刻被囚禁在内,横冲直撞,却是难以脱困,那巍峨法相将巨大佛杵插在面前黄沙地中,单手立掌,以慈悲之姿,不断向着这片白纸领域注入神念和元力。
谢玄衣眼前一亮——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陆道主“全力以赴”。
用“全力以赴”来形容,或许不太准确……即便亓帝这层次的对手,实力境界要高于陆钰真,陆钰真动起手来,也没有丝毫犹豫,更没有丝毫停滞,他的战斗天赋极高,而且从一开始就布好了局,等待亓帝跳入瓮中。
道符引雷,先行挑衅。
等到亓帝以如意道则反击,便引出法相,舍身勾引。
最终……图穷匕见!
陆钰真想要做的事情,从来都不是尽施底牌,在这场顶级天人的战斗中,横插一脚,重创亓帝。
他要做的。
是以最小代价,最大程度的破坏这场伐龙之战的平衡。
自此刻起——
这一战的胜负天秤,便会开始倾斜!
“轰隆隆!”
远天之上,雷鸣之声愈发响彻,无数炸响翻滚于云层之上。
亓帝神色难看,连忙遣散残念。
这缕残念之身,虽然从黄沙之中消散。
但他所斩出的这部分如意道则,却是被陆钰真彻底拘入洞天结界之中!
“真龙道友……”
“我来助你!”
陆钰真抬起头来,轻声一笑,他并指一挥,那尊纯白圣人,向着天顶飞掠而去!
……
……
谢玄衣坐在白纸洞天之中。
陆钰真挥洒而出的那些符纸,护住了他的周全,同时也向他传来了天顶那一战的影像。
真龙与亓帝,都以道则法身应战。
青鲤施展妖身,盘踞整片天穹,不知其身有多长。
而亓帝则是将整座大月国的杂念,都凝聚在身体之内,他燃尽一切,与这真龙展开厮杀,法相之身,亦是通天彻地,不知有多高。
这样一场通天之战。
陆钰真法相加入其中,反而显得极其渺小。
纯白圣人飞上云端,要比亓帝法相矮了好几个头,而且还断去了一臂,显得更加单薄可怜。
“这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谢玄衣皱起眉头。
天顶这一战,乃是真真正正的神仙打架!
他本以为,陆钰真只需要拘住亓帝一部分“如意道则”,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万万没想到。
陆钰真野心如此之大,竟还要参与到这场天人厮杀之中么?
“助助兴罢了。”
陆钰真本尊缓缓走回白纸洞天之中,他坐回黄沙之中,打坐恢复神念。
此刻,陆道主神色明显变得苍白,笑声也沙哑起来:“若是我的法相不入天顶,你便什么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