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褚王朝北境长城,绵延千里。
数百年来,这座长城便如天堑,将妖国阻拒门外……但这座长城,并非国之界限,真正的大褚王朝版图,要比北境长城所囊括的更大一些。
大褚王朝与妖国的第一道天堑,是气候恶劣的荒芜雪山。
第二道天堑,才是人力铸造的雄伟长城。
由于阵纹修筑之故,这座长城预留了许多阵纹刻录的空地,因此算是大褚的第二扇门。
甲子年前,那场相当惨烈的“饮鸩之战”,便是妖族大尊越过冰天雪地,对北境长城所发动的冲击,漫长岁月,无数修士,都在长城与妖族厮杀——
大战虽止,但伤疤未愈。
在战火飘摇年代,接掌这座王朝的褚帝,痛定思痛,在律法中明文规定,每隔数年,大褚便要开展一次“北狩”!
诸宗门,世家,都要派遣最精锐的天才子弟,越过北境长城,前往雪山,进行大狩!
此举,是让所有人,铭记饮鸩之战带来的苦痛。
妖国虽然败退,但随时可能卷土重来……甲子之战,让大褚王朝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如若掉以轻心。
下一次,教训只会更加惨痛。
除此之外,北狩还可以宣扬大褚国威。
妖国内部统治混乱,墨鸩大尊身死道消之后,妖国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至高者”出现,几位大尊各自雄踞一片领地,互不相让,这所谓的第一道天堑,以离岚山和幽源山为界限,便成为了几位大尊互相争夺,来回拉扯的博弈棋盘。
此地乃是大褚王朝版图的北段末梢,亦是大褚护国阵纹所能笼罩的“终点”。
妖国南下之心,一息未曾停过。
这几位大尊,虽然割裂,但侵吞之意却是相同的,它们各自派遣诸多妖灵,前往雪山蛰伏,既可修行,也可寻求破阵之法。
如此一来。
北狩便成为了“收割”妖修的大好时机。
当然……
每次北狩,都会有大褚修士丧命。
这是一场明牌博弈。
对于大褚而言,派遣年轻修士前往雪山,进行“北狩”,是一场试炼。
对妖国而言,这些人族前来……他们亦可以进行狩猎,磨砺。
“所以,皇城有人希望我死在‘雪山’?”
谢玄衣挑了挑眉。
“我先前动用‘命运金线’,粗略看过一眼,你真正的凶相,不在皇城,而在千里之外。”
陈镜玄平静道:“或许皇城里会有一些麻烦……但这些麻烦,终究只是麻烦。”
谢玄衣闻言沉默下来。
凶相?
有意思……林谕问拳,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因此事牵扯而出的杀机,却是不容小觑。
“还有件事。”
谢玄衣想了想,抬头问道:“我想知道,皇城司特使青隼,前些日子前往剑宫刺杀的那位,是怎么安排处置的?”
……
……
皇城远郊,一座偏僻宅院,坐落于群山之中。
元继谟翻身下马,推开木门,来到院中,无需有过多言语,两位婢女连忙退下,这位皇城司首座只是拂了拂袖,府邸宅院内的数位下人,便尽数退去……月色冰凉如水,落在石阶之上,披着黑色轻甲的男人来到卧房,背负双手,隔着窗棂,默默注视着床榻上的枯瘦身影。
两个月过去。
谁也不会想到,刚刚从南疆斩获两位阴神尊者头颅的特使青隼,如今已经沦为一介“废人”。
而这一切起因。
只是赵纯阳的轻轻一捏。
即便果断自斩一臂。
但仍然有残余剑气,在青隼体内游荡,这些剑气虽然细微,但破坏力极强,一路逆游,击穿经脉,敲碎骨骼,一寸一寸洗涤着这位阴神境离火圣体的血肉。
想要对抗剑气。
就必须要将身躯“离火化”。
如此一来……青隼便需要应对第二个问题,那便是“离火化”带来的火噬!
丹药,符箓,火麟甲,都已经无法压下这越来越强悍的反噬。
“……”
元继谟有些悲悯地看着这位昔日故友。
剑宫行刺的任务,本就极其危险。
区区一位阴神,要如何对抗赵纯阳这种级别的天人?
能捡回一命。
便已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要拿这种眼神看我。”
床榻上的枯瘦身影,胸膛起伏,迸发出了沙哑的厌恶声音。
那些婢女,下人,默默离去。
青隼便知道,是元继谟来了。
“今日任务结束得早,所以来看看你。”
元继谟从腰囊里取出一沓符箓,平静道:“压制火噬的符箓,应该快用完了吧?我从方圆坊那边买了点,这些符箓,还可以再压制一个月的火噬。”
“我不需要。”
青隼浑身都被白纱缠绕,只露出一双双眼。
如今他已经无力行走。
白日,需要穿戴厚厚的火麟甲,压制火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