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番呵斥。
两位尊者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却是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这十年,大褚王朝道门归隐,剑宫封山,江湖一片太平……以至于江宁谢氏之流,占尽风头,有些忘乎所以。
但此刻,白煜和黑曜二人清醒过来。
这里是剑宫,不是王府。
“小谢山主。”
香火斋主笑眯眯过来打圆场,他双手拢袖,行了一礼,道:“无论如何……行刺之案,都是王府不对,这两位尊者确实缺乏礼数,我替二位向您赔罪,道不是。贫道听说,江宁王府那边,已经连夜备好了厚礼,只等与您会面交涉,您看?”
说着。
不动声色,将那枚令牌递到了谢玄衣面前。
“……”
谢玄衣依旧没有接。
他望着眼前香火斋主,轻声笑了笑:“江宁王此刻在谢府等着呢?”
烛道人叹道:“自然。”
“既然已经等着了,那便不在乎多等片刻。”
谢玄衣站起身子,去往府邸后院,拂了拂衣袖,示意这位香火斋主一起同行。
黑白两位尊者则是被姜奇虎拦在原地。
……
……
“小谢山主,放着江宁王不见,先见贫道……贫道实在有些受宠若惊啊。”
两人一同来到后院。
香火斋主依旧是那副笑呵呵模样。
谢玄衣对眼前这位道人,有一些印象。
道门势大,门内有诸多分支,其中实力最强,影响力最大的,自然是天下斋。
而香火斋,只能算是道门诸斋末流。
烛道人这一脉的传承,乃是寻龙点穴,不擅战斗。
“放心,喊你过来,不是好事。”
谢玄衣背负双手。
虽然自己目前的身份,只是一介十七岁洞天境的年轻晚辈,但修行界向来不以“年岁”论人。
如今这香火斋主恭恭敬敬喊自己一声小山主。
谢玄衣自然就受着,而且无比坦然。
此言一出,烛道人嘴角略微抽搐一二,但依旧笑颜不减:“小谢山主是嫌刚刚那盏‘观山海’,品级不够?”
“进门,够了。”
谢玄衣面无表情道:“但想离开,差得远。”
“……”
烛道人挑了挑眉。
他脸上笑意有些僵硬:“这是何意?”
“有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非要谢某点破?”
谢玄衣淡淡开口:“身为道门中人,潜入剑宫,私窥诸峰气运,此为罪一。”
“蛊惑江宁世子,挑拨剑宫是非,此为罪二。”
“……私藏刺客,欺上瞒下,编纂乱局,此为罪三。”
“这三桩罪,任何一桩,都足以让香火斋声名败坏,让道门颜面丢尽。”
谢玄衣停顿一下,平静问道:“你不会以为,送一盏观山海,就足以赎罪了吧?”
后院一时寂静到了极点。
烛道人脸上笑意逐渐收敛,他知道为何谢真要先与自己谈上一场了。
“小谢山主,无凭无据,可不要往道门身上,随意泼洒脏水啊。”
“不是针对道门,只是针对你。”
谢玄衣意味深长问道:“你觉得,今日你若死在这座小院,剑宫需要对外出示任何凭据吗?”
香火斋主额头冒出冷汗。
谢玄衣早就看出了烛道人的不对。
在踏入小院之前,这道人姿态便放到了最低。
堂堂香火斋主,再怎么不济,也是一位斋主,他的身份尊贵程度,远非王府两位护道者可以相比……之所以摆出这么一个态度,自然不是因为“尊敬”自己。
谢玄衣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昨夜赵纯阳出山,先打武谪仙,再战秦祖……这虽然是个秘密,但迟早会被公开。
这消息,想必已经传到一些人的“耳中”了。
从香火斋主的表现来看,谢玄衣几乎可以笃定,这家伙知道纯阳掌教就在大穗剑宫之中,注视着小院的风吹草动。
果然。
杀气凛冽的一番话落地。
烛道人非但没有反驳,而是小心翼翼试探问道:“小谢山主还想要什么?”
如此,谢玄衣更加确定了心中猜想。
香火斋主与皇城的大人物有直接联系……按时间推断,昨夜的消息此刻就算传出,应该也传不到几人耳中,这家伙的门路倒是挺广。
“所有。”
谢玄衣吐出的二字,让香火斋主直接怔住。
“所有?”
香火斋主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少年。
“倾家荡产,换一条命。”
谢玄衣平静道:“……是那位的意思。”
“???”
此言一出,烛道人汗如雨下,后背道袍已然湿透。
他有些惊恐畏惧地望向小院天顶。
大日初升,霞光如剑。
微风吹过,却如剑意拂面,让人心中不寒而栗。
烛道人二话不说,连忙取出腰囊,打开洞天,将自己所有积蓄取出,符箓,丹药,宝器,字画,古玩……应有尽有,一应俱全。这些物件堆在后院,便如一座小山,做完这些,烛道人没有犹豫,他摘下道冠,取下发簪。
正当他准备脱下道袍之时,谢玄衣皱眉伸手制止了他。
“……道袍就不必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