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烛看着石桌,心却在随她的指尖游动。好想她能将温度烙下,给他留下永不能磨灭的烙痕。然而她总那么温和、轻盈。
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
“并非因为我。你本来勇敢,勇气生来有之。这些年,对自己需要的想要的,尽管会害怕,你从没有退缩过。没有我,你也一定会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你因为是你自己才幸福的。”
“功劳都在我?”
“为自己,分何功劳苦劳。”
方别霜一时无言。
他真正地了解、理解她。
人世间,多的是各扫门前雪。理解他人并不容易,得他人理解更为难得。
他了解她了解到这份上,对她何止是蛇宠对主人的依赖而已。她之前却不曾看透,偏说是他分不清人与人、人与宠的爱。
他说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好。他知道自己有多好吗?
方别霜探身凑近他,目光更软地注视他。她握着他的虎口,尝试将自己的温度渡给他:“没有你,我哪一日能去想这些从不曾想或是从不敢想的未来。我哪一日能真的放松下来。没有你,我今天都不会出现在这里。我开心,实实在在是因为你。一见你,我心生欢喜。”
说完这些,她还想继续说。
一切出自真心的话,都不会被自尊心和羞耻心轻易地蒙蔽。她敢说,她更想要他听见。
然而在她这段短暂的停顿里,僵在她怀中的手臂渐绷了力道。
似乎在克制着身体将之抽回的意图。
少年将视线转得更远,忽然开口道:“我想睡一睡了。”
方别霜流到喉口的话一滞。
“什么?”
衔烛滚滚喉结,仍不看她,却轻松地笑:“也许逛得久,累得厉害。”
“不必理会我的,睡一睡就好了。”他肩膀抵上旁侧的亭柱,眼睛眨得弱而慢,声音低下去,“一会儿就好了。”
“衔烛……”
方别霜赶紧起身,指尖将要碰上他的脸了,他竟就闭了双目。
她手指颤停空中。
树梢风声干脆。河岸飞鸟扇翅,孩童欢笑。
炽烈的秋光像一捧欲燃于手的好花,风拂来,明媚欢快地笑。
眼前,少年静靠亭边,薄纱覆面,眉目舒和。飞尘亦不舍得将他搅扰,萦萦绕绕不肯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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