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把被子给掀开,转念想起姑娘嘱咐的话,于是便把抬出去的脚给收回去,坐在床边的人好似一眼就能看出他在担心什么,缓缓出声道:“不用管他,他一会儿就出来了。” 姑娘摇头道:“我不清楚。” 莫尘一怔,“送进来?” “被抓过来的?”见男子迟迟不出声,话锋一转,她道:“我不是坏人,你跟我说一下也没什么的,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不强求你,我只是好久没跟人谈话,有点想跟人聊天了。” “送来的时候他还不像现在这样,他极力挣扎着,哭得撕心裂肺,后来就安静了,可能是习惯了吧,又可能是别的原因。”她朝椅子指了指,“你坐下吧,站着怪累的。” 他皱眉道:“你的手怎么回事?” “待得久的人都会这样,好在不是每时每刻都要被扎,痛倒不是特别痛,无非是行动不太方便,拔下来的时候,手背会有一片淤青。”她撇了撇嘴,“我觉得淤青不好看,所以不喜欢扎针,但没办法,我的意见又不重要。” 姑娘沉默几秒,随后开口道:“我妈妈。” “一个可怕的地方,我不清楚具体是哪里,但我知道我逃不出去了,就像飞不出笼子的金丝雀,可能我后半辈子都要在这里度过。” 母亲不都是爱自己的孩子吗?既然很可怕,当初怎么舍得把孩子送来?莫尘百思不得其解,只听姑娘道:“她不喜欢我。”他嘴巴张了张,稍稍思忖,又把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莫尘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姑娘穿着的衣服上,“你叫顾思思?挺好听的一个名字。” “我也这么觉得。”她笑得很甜,“你呢?你叫什么?” 顾思思低声把名字重复几遍,感叹道:“很独特。”顿了顿,她问:“我可以叫你小尘哥哥吗?”见莫尘点头,她笑得愈发开心了,眉眼都弯了起来。 “刚来。”莫尘如实道,“我晕倒后,等到再醒过来,我就躺在了一张床榻上。”他朝着四面白墙环视一眼,皱眉道:“这里是病房吗?” 好似忽的想起什么,她努了努嘴,改口道:“应该就是的。”话语中比方才多了几分肯定,“我妈妈一直觉得我生病了,需要接受治疗,她把我送来的时候,还一直拜托穿着白色衣服的人,要让我恢复正常。” 莫尘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回应。 “和别人一样才叫做正常人吗?不可以有任何的偏差么?那这样又有什么意思?上帝如果想要看见这样的情景,直接复制就好了,何必还设立三六九等,何必给每个人安排不同的遭遇?如果结果都相同,还要经历作甚?” 莫尘在房间里坐了会儿,就被下了“逐客令”。 话锋一转,她又问:“你不用吃药吗?” 莫尘不确定,他醒来后房间就空无一人,桌子上没有药,也没有人告诉他需不需要吃药。 门是关着的,转念想起顾思思说的话,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心里道:“该不会真的有人来送药吧?” 莫尘吞了吞口水,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几秒,没听到声音。 窗帘是开着的,透过窗户朝外面望去,晴空万里一片明媚,阳光洋洋洒洒的招进来,可屋内却冷得很。 太平静,太祥和,以至于有些假,不太真切,与其说他瞧着的是风景,倒不如说他看到的是一个被录好的影像,一个幻影。 走进来的是一袭黑衣,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子,她双手环胸,横眉冷竖的瞧着整个人趴在窗前,一只脚踩在窗台上的男子,厉声质问道:“你在做什么?” 若是动起手来,恐怕他还没出手,就被人按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