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色渐亮,一直精神紧绷的沢田纲吉终是难以抵挡连绵不绝的困倦坠入沉沉梦境,他知道,即便到了那时迪诺也仍未离去。 这一觉沢田纲吉睡得身心俱疲,幻梦包裹着新想起来的记忆,犹如拼接的抽象油画在交错凌乱的轨道上奔驰,将他的思绪撞碎又重焊,不分远近、不论次序地一齐撞入脑海。 青年坐在床边缓了很久,这才慢慢理清那些让人有些分不清真假的回忆。 被欺负的学生都得到了赔罪和补偿,其中自然也包括他;母亲紧拥着自己,声音哽咽不断道歉的模样仍历历在目。 根植在那所“名门学府”中的霸凌与腐败问题被有关部门以雷霆手段拔除,曾欺辱过他、他们的人都从学校消失再也没有出现。 至于那天两人究竟为什么会爆发矛盾没人清楚,调查也并未向外公开具体细节,只知道是私人恩怨。 再后来,就是平淡无聊的日常和鸡毛蒜皮的琐事占据了他大部分的生活,苦楚、不幸与波折似乎又成为了遥远的名词。 结果没成想当时已经在大学就读经管类专业的迪诺听到后转头就去报名了公安厅,竟然还真就一次性考上了;彼时他才20岁,通过西比拉苛刻的评判后,迪诺便进入训练所开启了为期一年半的磨练。 当时,一部分从迪诺幼时就很关注其发展的人对迪诺选择这样一个又苦又累还吃力不讨好的职业并不看好,甚至还有团体在网上发起了请愿,希望他能重做决定好好考虑自己的未来。 这是沢田纲吉去找迪诺时无意中听到的一句话,当时迪诺正在和罗马利欧商议着什么,上扬的语调全是从未在自己面前展露过的厌恶、不快,似乎在嘲讽什么自作多情太把自己当回事的家伙。 沢田纲吉就像拥有了第三方视角在观看别人的故事,他很清楚那时的自己究竟拥有着怎样的情感,抱有着怎样的想法,却又像朦朦胧胧罩了一层塑料,很难再与曾经的自己感同身受。 他还记起迪诺在看到自己后,曾有不自然掩饰的慌乱从他的脸上一闪而过。 他总有一股莫名强烈的直觉认为,迪诺就该成长为这般明媚又灿烂的模样。 迪诺在发小面前更是只想把最好的、以至于有些虚假的一面留给他;沢田纲吉本不认为这有什么,人际交往中人们或多或少都会用一定的面具来修饰、保护自己,这无可厚非,但迪诺所隐藏的,似乎远比他预想的还要多得多。 沢田纲吉擦了擦昨晚被磨破的嘴角,对自己的麻木与迟钝感到懊恼;他畏怯如今的迪诺,却也更加想要去了解真正的他。 棕发青年有些汗颜的同时,还有些惶恐,现在的他无法回应迪诺的索求,也不认为自己有值得被这样对待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