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也是个场面人,事实上,酒量好的人在这样的场合是最吃得开的,因为他持久。
别人一个个都快不行了,就他还能眉飞色舞的叨逼叨个没完,宴会厅上,就听他一个人说话了。
而李琩自然要找个借口开溜一下,因为张二娘还没回来。
出了宴厅,便见到一名女婢悄悄凑了过来,李无伤第一时间挡在李琩和对方之间。
自从卢奂遇刺之后,好多人的安保都升级了,不单单是李琩。
所以那名女婢只能隔着李无伤,朝李琩道:
“奴婢来为隋王带路,二娘距此不远。”
李琩点了点头,带着李无伤、牛五郎、郭敬三人,跟着那名女婢绕过屋宇回廊,在一处小巷子内正好撞见了张盈盈。
“这里是什么地方?”李琩摆了摆手,示意手下都退出去。
张盈盈道:“前面就是我那妹子的画室,她喜作画,而作画需要幽静的地方使身心宁静,所以这里偏僻了一些,不要担心,王府的下人都识得我。”
说着,张盈盈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将李琩拉着巷子一侧,靠墙道:
“你跟李适之也有来往?”
李琩装傻道:“怎么好端端的这么问?”
“切,你可别糊弄我啊?”张盈盈撇了撇嘴道:
“你与李巨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他好好的邀你干什么?我经常来虢王宅,自然知晓李巨的圈子里都有谁,说吧,李霅今晚是不是专门来见你的?”
李琩在张盈盈面前,是不能撒谎的,很奇怪,这个女人似乎特别的了解自己,李琩在对方面前不好装,非常容易被识破。
可是他和李适之的交易又肯定不能告诉别人,所以李琩只能道:
“太过私密的事情,不便说予你知,将来机会合适了,一定告诉你。”
张盈盈冷笑一声,一脸鄙夷,只见她抬头望了一眼天上明亮的圆月,嘴角一勾道:
“李适之当下最当紧的,便是左相之位,你跟他的交往,大体不会脱出这个范围,还在我面前故作神秘?我都懒得去猜,你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我当时真是瞎了眼,不过还不算晚。”
说着,她语气调侃道:“想要储君之位吗?你只要答应我将来休了郭淑,我现在便全力支持你。”
李琩顿时笑了:“你修行都修到狗肚子里去了?清修半年以来,本性还是不改啊?我没有那样的想法,你不要乱说。”
张盈盈狡黠一下,抬手放在李琩心口位置:
“你瞒的了别人,瞒不了我,谁不知道太子将来继位,你是死路一条,换做是我,也要趁早打算,给自己谋条生路,你不是那种等死的人,怎么?你瞧不上我的能力?”
李琩苦笑一声,无奈摇头道: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了,但似乎应该帮道祖清理门户,你真的不适合入我道门。”
张二娘笑了笑,身体逐渐贴近李琩,将李琩顶在了墙上,两人的脸庞之间,相距只有三四公分,李琩都能闻到她嘴里的酒气。
张盈盈眼神直视李琩,幽幽道:
“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需要帮忙了,尽管开口,我必全力相助,只盼你将来能记着我的好。”
说罢,张盈盈一口咬在李琩的嘴唇上。
两人都喝了不少酒,也许正常状态下,不会有这样亲密的接触,但是夜半无人私语时,又借着酒劲,会发生什么,很难说的。
李琩手掌绕后,直接捏出对方脖颈,然后转身将张盈盈摁在墙上,贴近对方耳垂,小声道:
“不要去猜测别人的想法,因为你猜不明白,自诩聪明的人,最容易吃大亏。”
张二娘没有说话,而是口中发出一声娇嗔,屁股用力往后顶,左右摇晃,moca着李琩的身体。
李琩又不是圣人,哪能忍的了这个,于是直接撩开对方的披袄,在这寒凉的夜里,将张二娘的衣衫全都解开了。
亲不如妾,妾不如偷,绝对真理,这种偷情的感觉非常刺激。
两人都尽力控制,不发出任何声音,只留下巷子里,被月光映照下的两道影子,疯狂的摇晃着
“银辉耀眼,明月当空,姑母是个有福之人啊,”
平康坊,裴府,武明堂见到了自己的姑母武氏。
武惠妃的真名叫武落衡,裴光庭的媳妇,叫武落庭。
她当时嫁人的时候,很多人建议她改个名字,因为落庭两字,对裴光庭似乎不太友好,但是裴光庭宠妻,认为没有那个必要,两人撞字,更能说明是天地注定的姻缘。
结果好了,裴光庭五十八岁就挂了。
他要是活着,李林甫绝对不敢进他们家的门,毕竟裴光庭可是宰相,挖宰相墙角,谁也不会容忍,但是眼下嘛,两个儿子都被李林甫找借口外放出去了,府上就剩下武氏一人。
而武落庭最牛逼的地方就在于,她没有让李林甫碰她一下。
这就是武家女人的牛比之处,专钓翘嘴。
要不是李林甫当下大权独揽,武落庭都不会正眼看他一眼,如今嘛,维持着良好的关系。
舔狗就是这样,白月光的心里永远都没有你。
“裴敦复怎么说?”武落庭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坐在外廊下,与武明堂一起赏月。
两人身边都放着火炉,身子烤的暖和着呢,一点都不冷。
武明堂淡淡道:
“他希望李适之能上去,不然李林甫一家独大,大家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这个女人厉害就厉害在,李林甫觉得她是自己人,裴敦复也觉得她是自己人,属于碟中谍了。
老裴家是不甘心做李林甫附庸的,裴敦复早就想回京了,但是被李林甫一直压着,以各种借口敷衍。
循资格制,是裴光庭提出来的,裴敦复也完完全全是按照这个路子走,历任吏部考功员外郎、知贡举、吏部郎中、中书舍人,迁宣州刺史,再转现在的河南尹。
完完全全就是宰相的路子。
其实猜一个人能不能做宰相,有两个标准,是否在中书省任职,是否做过封疆大吏。
河南尹就是东都尹,也叫洛阳尹,一级行政单位,与藩镇节度使是一样的。
“他回不来,眼下的局势已经是一团乱麻,高阶官员的调动封档了,”武落庭慢悠悠道:
“你让他多些耐心,不要着急,机会合适了,自然会让他回来。”
老武家在神龙政变,死了一拨,唐隆政变,又死了一拨,所以现在学聪明了,自己人不冒头了,而是与其他人结盟,帮助别人往上走。
裴敦复眼下就是他们投资的。
武明堂微笑点头:
“我的时机判断的很正确,牛仙客患病之后,我便知道他距离致仕不远了,但当时看不清形势,不便轻易入京,如今李适之强势争取,形势已然明朗,但是,十八郎不能被任何人拖累,否则他就没用了。”
李琩,就是武家一直在暗中考察的下一个投资对象,尤其是李琦的王妃也出自武家,更坚定了他们的想法。
哪个家族愿意一直落魄下去呢?没有的。
他们追求的层面不是吃香喝辣,而是掌握更多的话语权,拥有更多选择的机会。
这就不得不说每一个家族的家规了。
正因为家规,才能将他们团结在一起,否则便是矛盾丛生一盘散沙。
比如窦铭,他绝对看不上自己的弟弟窦锷,窦锷的死,他也完全不在乎,但是他不能不有所回报,否在就是不孝不悌,弃祖弃家。
家规在各大家族眼里,被大唐律疏重要的多了,我可以违法,但不能违背家规。
“不必担心他,这孩子和从前不一样了,”武落庭脸上露出难得的欣慰,道:
“我从前对他有多恨,现在就有多爱,只是可惜了三娘(武惠妃),对了,你打算在长安住多久?”
武明堂摇了摇头:
“不知道,也许等到李适之拜相之后便立即离开,也许更久,反正洛阳那边也没什么事情。”
“李林甫不会让你呆这么久?”武落庭提醒道。
武明堂冷笑道:“我自有办法应付他,我岂是那么容易被拿捏的,他还是多惦记着点李适之吧,我那个丈夫在洛阳老实的很。”
武落庭也不再劝了,因为她们武家的女人都特别有主见,决定了的事情,劝不动。
她的父亲,就是大名鼎鼎的梁王武三思,与武明堂的爷爷武承嗣,并称武家双壁。
“提醒你一句,既然在长安,就不要再说明月当空这四个字,你这是找死,”武落庭道。
武明堂笑了笑,对此不以为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