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者上,庸者下,将军精通战阵、屡立战功,难道还要避着一群庸人不成?”
厅内谈话氛围有些躁动。霍光的言语却依旧平静,像一缕清风抚去湖面的波澜,“兄长位居高位,声名显赫,外人明面上自然不敢。”
“但表面不敢,心里敢,人心险恶,今日埋下的祸根,明日或许就会引发祸事,须知……”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最后一句话落地,赵破奴恼怒的神情怔了怔,脸上阴晴不定。
他是武将不假,可身为武将,不代表他就是个无脑莽夫,自己想不通的事情,别人点出来后,他听得懂!
赵破奴沉默了。
霍光端杯慢品,同样无言。
实际上,引起朝廷其他将军的仇视、不满,只是霍光能点出的其中一项,还是危害最小的那一项。
更大的,则是霍光怕自己兄长遭到捧杀,最后引来天子的手段……
看看如今大将军卫青的处境,说是定海神针,可一个武将,天天被困在长安城,不是修养身体,就是搜罗典籍。
这与坐牢何异?
霍光不愿自己兄长再立军功,以免将来落得个与卫青一样的凄苦境地。
并非霍光在杞人忧天,而是早有端倪。
例子很直观。
骠骑将军、冠军侯霍去病的弟弟,霍光自己!
他这个尚书仆射兼侍御史,这么多年了,依旧是一个尚书仆射兼侍御史,从未动过……
这些年,与霍光同为郎官、侯在陛下左右,时常出入承明殿、简在帝心的那些近臣,已经换了一茬又一茬。
或升为朝堂大臣,或外放,牧守一方。
比如张安世,还比如司马迁。
泰山封禅归来后,前太史令司马谈便上疏致仕,一心在家著书,遂陛下提拔郎官司马迁,继任太史令一职……
严格来说。
在郎官体系中,司马迁算是霍光的后辈,但现如今,后来者居上了。
霍光并非嫉妒或艳羡,没必要,他只是在观察一个事实,从而推测出一个结论,那便是——
陛下已经在制衡霍家!
霍光坚信自己的推测,所以他不愿意自己兄长再领兵出征,他兄长还很年轻,三十岁都不到。
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先前将军问我今日是否只宴请你一人,是的,至于原因。”霍光看向对面沉默不语的赵破奴,挑破了话题。
“我想让赵将军自请挂帅,由你领兵!”
正厅内。
赵破奴听后,并没有什么喜悦之情,沉声道:“郎君想让我代替将军领兵,避免他人仇视?”
“是的。”
“可以!”赵破奴果断道,只是应完之后,他又有些疑惑,“郎君为何选择让我来?”
“因为你很合适。”霍光望着他,平静道:“首先,赵将军有领兵能力,其次,因为酎金夺爵一事,陛下愿意弥补你,你出面,合适。”
厅内沉寂片刻。
赵破奴深吸一口,“好!”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