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钱,打仗!
几年没有大规模用兵,国库积累了一些盈余,现在老刘满心都是——打打打!一生向武的皇帝去拥抱自己的‘武’了,难免就会降低对其他方面的关注度。
比如农事。
这时候刘据不站出来缝缝补补,谁来?
老刘琢磨着打仗,小刘只能专心于内政,给大汉百姓的家底稍微增一点厚度、能给他们减减负,总是好的……
王衡走,蔡成又来。
后者来,问询的就是各地官学建设事宜了。
时间在一件件政务中过去,由于刘据没有藏着掖着,一日间接见的大臣挺多,期间皇帝察觉到了太子宫的动向,将刘据处理过的事情调出来审了一遍。
之后。
皇帝就命丞相府将呈报上来的奏疏,以后誊抄一份,送往太子宫。
朝臣们得知后,震惊者有之,喜悦者有之,哀叹者,亦有之。
但无论如何吧。
自太皇太后薨逝以来,未央、长乐两宫并制的景象,今天再一次出现,可称为:小两宫并制。
毕竟长乐宫的位格,还不是太子宫可以比拟的……
是夜。
平阳公主府。
夜已深,平阳公主尚未歇息,亥时初刻左右,回廊下传来脚步和见礼声:
“家主。”
“家主回来了。”
听到动静,平阳公主起身往外迎去,尚未出门,卫青便跨了进来。
“今天怎么这么晚?”
“嗯,是晚点。”卫青褪去鞋履时,随口应道。
以往卫青也时常晚归,平阳公主也一直点灯等着,即便已经成了习惯性行为,以前卫青应话时,依旧会关心一下妻子。
今天却言语简略。
见他心事重重的模样,平阳公主神色微敛,待服侍卫青洗漱完,挥退了婢女,她才轻声问道:
“今天不是去太子宫教授太子吗,出了岔子?”
卫青摇摇头。
然后就一言不发的坐在那儿,眼神闪动,虽然他尽量表现出无甚大事的样子,可哪瞒得过枕边人。
“卫仲卿!”
平阳公主秀眉倒竖,低喝一声,旋即依靠上前,握住卫青的手,“你就不是会撒谎的人!”
她盯着自己丈夫,语气忧虑中带着坚定,“出了什么事?”
卫青神情动了动,终究还是沉声道:“太子得了消息,朝廷内部有人向匈奴泄露军情,那人,姓卫。”
嗡!
平阳公主只觉耳边嗡鸣一片,果然,果然!
丈夫每次露出这幅模样,准是遇了大祸事,平阳公主靠近卫青,急问道:“太子怀疑你!?”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那侄子跟皇帝如出一辙,生性多疑,刻薄寡恩!”
平阳公主压抑到极致的愤怒斥责声响起,仅仅须臾间,她便大惊失色,慌乱之下,以至于口不择言。
“何其愚蠢!”
“你是他亲舅舅,怎么能怀疑你,你可是他的助力,他……”
“并非如此!”一时怔住的卫青这会儿终于回过神,连忙出声制住妻子:“太子不是怀疑我,是提醒我!”
平阳公主闻言,脸上收了慌乱,却多了急切,“到底怎么回事,快说清楚啊!”
“唉。”
卫青叹息一声,将今日去太子宫的事情娓娓道来。
刘据查到了细作姓卫没错,不过他并没有告知自己老爹,而是选择把自己舅舅叫来。
他是怀疑卫青吗?
不是,刘据脑子抽风了才会这么想,但实话实话,他有点怀疑庞大的卫氏,更有点怕,自己老爹从其他渠道也得知了细作姓卫的事!
届时。
皇帝会不会怀疑卫氏,乃至牵连卫青,很难讲。
“是了,如今天子藏都不藏,还给绣衣直使那般大权力,谁知这群天子耳目有没有在匈奴安插细作。”平阳公主心有余悸道。
卫青却不抱幻想,太子都能安插,以天子的心性,必然会安插、也能安插!
“太子不是疑你,还瞒住皇帝,特意告诉你……”
这时。
慌乱逐渐平息的平阳公主,慢慢坐回锦榻,边思边道:“他是想提醒你留意,留意……他怀疑卫氏!”
卫青听罢,脸色冷硬的点头,这也是为何他今日心事重重的原因。
实话讲。
太子将此事告知卫青后,他自己都有点怀疑是自家子弟干的!
想泄露军机给匈奴人,需要地位够高,能知晓边军情报,还要有庞大的人力、物力传递消息,很巧,卫氏具备以上所有条件。
如果细作再加一个姓‘卫’的限定条件,那么……
屋内沉寂许久。
卫青脸色难看道:“我那几个侄子,还有三弟最近都在干什么?”
平阳公主脸色也变了变,意识到丈夫是什么意思,小心回道:“卫广和往常一样,多是闭门不出。”
“卫进兄弟两个,我托公孙贺给他们安排了几个职位,与二郎、三郎一起任职的。”
二郎、三郎,即卫不疑、卫登。
而卫进。
则是卫青兄长的子嗣。
是的,卫青有兄弟,而且还不少,都是同母异父,冒姓卫。
一个长兄,元光年间去世,四弟更早,尚未成年便病逝,尚留下一个三弟。
但这个三弟卫广,性格沉闷,鲜少与人来往。
而且。
怎么说呢,这位能力一般,什么能力都一般。
有卫子夫在前,卫青在后,说句不客气的话,卫家稍微有点能力的,都能被带飞。
卫君孺、卫少儿这等女子能嫁好家世,霍去病这个外甥稍一显露军事才能,立刻崛起、脱颖而出!
可卫青这个三弟呢?
迄今为止。
文不成,武不就,没有半分亮点。
其实这很正常,卫氏姐弟在为人奴仆的境遇里成长起来,自小纯吃苦、无教育,能出一个卫青,已经是异数!
后面还跟着个霍去病,更是匪夷所思!
倘若卫氏兄弟中又来几个天赋异禀,那岂不是一家妖孽?
好在并没有。
只是,兄长位极人臣、大红大紫,自己却名不经传,是个人都会有点不对味。
以至于卫家老三本就沉闷的性子,近些年愈发孤僻,跟卫青、宫里,乃至太子那个外甥那儿,都不常走动。
念及此处。
卫青低声道:“明日你备一份礼品,我带着去三弟府上看看。”
平阳公主顿了顿,眉眼低垂,“你当心里有数。”
“……我知道。”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