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
发出命令的霍去病此刻正位于枹罕城西面疾驰,其部六千骑兵,从距离枹罕最近的金城出发,最先抵达战场。
不过并未接敌,而是先绕行西面,一路穿插至羌人后方。与此同时。
从安故领陇西八千边军的李敢,绕行南面,两部拟定从西、南击破羌人,堵住退路,将其往东北方向驱赶。
公孙贺领一万武威边军,距离此处最远,赶路时间最长,遂命其在东面的来路上张开口袋,以作伏杀。
军令下达后不久,全军开始提速。
此时跟着霍去病冲锋的六千人,皆是悍卒中的悍卒,由他亲手挑选,中军刚一加速,骑卒立刻知道要做什么。
六千人宛如一个整体,一柄利剑。
同呼吸、同脉动。
同冲锋!
大地轰鸣,沙石震颤,在跃过最后一个山梁时,霍去病肃声高喊:“赵破奴!”
长水校尉赵破奴迅速答道:“末将在!”
“你为锋矢!”
赵破奴本想说将军不必让我,可此刻哪有时间容他墨迹,立刻应声:“喏!”
随即阵型变换,以往向来带头冲锋的霍去病让出位置,由赵破奴领兵在前。
没人觉得是自家主将失了锐气,只是要给赵破奴机会罢了,重新封侯的机会!
“公孙敖,李息!”
屯骑校尉公孙敖,越骑校尉李息眸光大亮,当即应声:“末将在!”
“着你二人为两翼,掩护中军。”
“喏!”
说话间,山梁已过,密密麻麻爬满人影的城池映入眼帘,一同看见的,还有无边无沿的羌人。
视线是相互的,我看到你,也就意味着你看到我,六千汉军从后方出现的一刹那,羌人大军中骚乱更甚!
为何是更?
因为在霍去病部冲入战场前,南面已经有一支八千骑兵杀入阵中。
“冲锋——!”
李敢怒目圆睁,酎金夺爵的补偿就在眼前,军功就在眼前,封侯就在眼前,冲锋!
战马嘶鸣,铁蹄践踏,鲜血狂飙,哀嚎漫天。
城头上有人看到这一幕,放声大笑,“哈哈哈哈,老子就说有援兵!”
“援兵!”
“援兵到了,杀!”
西、南两面的骑兵刺入战场后,最先发生变化就是岌岌可危的城头,羌人主力遇袭,现在轮到攻上城头的羌人畏首畏尾。
夫战,勇气也。
你弱我就强,在霍字大旗和李字大旗的震慑下,攀附攻城的羌人连忙转向,城头失了支援,逐渐不支。
而城下匆匆转向的羌人大部,在全速冲击的骑兵面前,显得尤为无力。
羌人怎么也没料到,刚反叛不到一日,汉庭的大军就神兵天降了?
是的。
现实生活总是充满了意外与惊喜,不是吓死你,就是喜死你,总之,都得弄死你……
骤然遇袭,全无防备,加之羌人武器军械实在太差,匈奴人尚且从大汉这儿学了马镫、马蹄铁。
换到羌人身上。
不仅马匹上依旧光溜溜,就连时不时射来的箭矢,有些都是骨箭,更别提钢刀、弓弩一类了。
这是一场从指挥、战机、武器层面全面碾压的一战,除了人数不占优。
可人多,有时候不一定管用。
轰——
不知羌人哪一个部落最先崩溃,当第一群人被汉军凿穿以至于丧胆向后逃窜时,第二群、第三群人相继出现。
随后便是可怕的连锁反应!
很难说之后的溃败都是由汉军击杀引起,内部的统属混乱、互相猜忌、人性之恶,或许才是最大推手。
在混战中,人人都想保存实力,人人都想他人殿后,人人都想死道友不死贫道。
试问。
这等军队,怎能不败呢?
对上顶级将领、精锐汉军,就跟过家家一样的羌人,败了,败的很快,很彻底。
慌不择路下,一窝蜂向东北面逃,因为那里没有汉军。
现在还没有……
噗!
霍去病轻易用长枪挑飞一人,蹙眉看向四周鬼哭狼嚎般的敌军,喝问道:“他们在喊什么?”
左右亲兵里,出身羌族的大声回道:“将军,他们在喊投降!”
投降?
霍去病停马驻足在一处高地上,放眼望去,尽是疯狂逃窜的敌军,汉卒则衔尾追击,放手杀戮。
由于绝大多数的汉卒听不懂羌语,即便有人跪地乞降,可急速错身时,环首刀依然收不住攻势。
“将军,可要传令各部停止攻击?”亲兵上前问道。
霍去病如刀刻斧凿般的脸庞动也没动,这一刻,骠骑将军眼睛望着战场,心却飘向了远方的长安城。
不知他想了些什么,停顿片刻,霍去病反问:“你刚说他们在喊什么?”
“回将军,喊投降!”
“我没听清,你说他们喊什么?”
“……确实是投降。”
“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亲兵看了看伫立在前的将军,又看了看周围的同袍,果断提气大喝:“回将军,末将听错了!”
“敌军在喊杀!”
霍去病点头,“传令李敢、公孙贺部,敌军不降者,一个不留。”
“喏!”传令兵匆匆离去。
周围亲兵都明白,自家将军刚才下了一个不太妥当的军令,虽然他们都不反对,只要将军下令,他们坚决执行。
但终归在心里,他们清楚,不太妥当。
不较真的讲,你没降,就不算俘虏,两军交战,杀敌理所应当。
可较真的讲。
已经有杀俘的嫌疑……
自古至今,杀俘的将军有几人?比较出名的,例如白起,项羽,后世的薛仁贵也算一个。
这几位,大头兵们要么没听过,要么了解的不深,但有一个人,他们绝对了解,何人?
李广!
是的,就是武阳候李广!
与白起、项羽这等一杀,杀十几万、几十万俘虏的煞星不同,李广杀的俘虏少。
当年李广担任陇西郡守时,曾斩杀了八百多羌人牢姐部的叛军,这也是牢姐羌跟陇西李的旧仇所在。
军中一直都有传闻。
之前李广难封侯,就是因为杀俘不祥,损了福德!
此刻骠骑将军也杀?
亲兵们互相看了看,压下心中悸动,默默注视战场……
……
同一时间,敦煌郡,玉门关外。
黑压压的匈奴大军驻足关外,看着要塞上那面迎风招展的‘李’字大旗,渠毕脸色难看,寒声问道:
“可有人敢迎战飞将军?”
飞将军,李广!
这个外号起于匈奴左部,但此刻渠毕这个匈奴右贤王喊出来,依然震慑住了一众属下。
无他。
皆因曾在匈奴左部流传的外号,经过一箭射死伊稚斜大单于的战绩加持,如今已经威震匈奴各部!
“呔——!”
玉门关上,本该跟儿子一同回乡扫墓的大汉武阳候李广,突然一声爆喝,“阵前小儿,可敢吃老夫一箭!”
微风起伏,狼旗摆动。
阵前无声……
这一日后,大汉邸报放言:武阳候李广,一人可退百万兵!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