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妁的弟弟?”听完描述,杵着鸠杖的庄青翟眉头紧皱,神色沉重,“此事棘手了!”
“不管右内史义纵怎么破坏告缗,从私情、从太子宫论,殿下即便不救,也得拉一把,否则人心散了,将来……”
庄青翟敲了敲地面,看向刘据:“可殿下此刻是在监国,从公心、从朝廷论,倘若义纵罪名属实,别说救,碰一下都是个大麻烦!”
闻言。
站在殿外望台上的刘据沉默一阵,平静道:“这正是父皇要让孤抉择的。”
救,还是不救?
这是一个问题,也是一个考验。
皇帝利用自己出巡期间,给太子设了一个局,他要看看储君的手段。
用自己亲手理顺的朝堂、自己君父的威严,来给太子施压!
看似是一件简单的选择题,可怎么选、选了之后又怎么做,产生的影响很微妙,很致命。
“身为储君,为了将来计,既不能无情无义,又不能徇私枉法。”庄青翟面露忧虑,低声道。
“今日过后,恐怕整个朝堂都会盯着殿下,此次是你第一回独自处理朝政,倘若一着不慎,落个昏庸、任性胡为的印象。”
“那可大不妙……”
在没有坐上龙椅之前,如果储君的能力被贬低了,名声臭了,那基本也算是完了。
此情此景,对刘据而言,煎熬吗?
煎熬!
但这正是皇帝想看到的!
玉不琢、不成器,什么是琢?现在才是!
……
博望苑。
医学馆东侧的一间小院内,此刻院子中跪了一地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哭声震天。
“姑母,还请姑母救一救父亲!”
义妁看着磕头不止的侄子,又看向满院哀嚎的妇孺,脸上尽是恨铁不成钢。
“我说过多少次、我说过多少次!”义妁急切又愤怒道:“让他少造杀戮、少造杀戮!”
“有听过我的吗!?”
“现在被下了狱才知道来求我?我…我……”
眼见姑母怒火中心、要背过气去,跪在地上的男子赶忙扶住,泣道:“若是如此,侄儿定不敢来求姑母,可这次并非父亲刑罚酷烈。”
“是告缗事宜,父亲认为会扰乱民心,就出手抓了几个负责的官吏。”
“谁知陛下得知后大怒,将父亲送去了廷尉!”
义纵出事前,在京畿地区办差,直到今日朝会之后,他的子女才知道家主入狱。
查清事端后。
他们瞬间慌了神,手粗无措之际,很快意识到只有谁能救一救家主。
“姑母,如今是太子主事,您是太子宾客,侄儿无能,侄儿没办法,只能求到您这儿。”
男子说着,再次跪地,哀声道:“姑母,请您救一救父亲吧!”
唉!
义妁见状,身体止不住地抖动,气的脸色苍白一片,可她说到底,终究是不能见死不救。
那是她亲弟弟啊。
义妁悲戚一声,“……且等着吧。”
马车从博望苑疾驰而去,只是走到中途,车舆里乱了方寸的义妁稍稍定神。
犹豫片刻,朝车夫吩咐道:“不要去太子宫,去……去冠军侯府。”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