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是在长安城西面,这一次是在长安城东面,唯一相同的点,都是在渭河河畔。
“殿下,保重!”“勿念。”刘据立于官道旁,看着王衡的身影渐行渐远。
秋收时,城外皇庄收成不错,同等人力下,曲辕犁耕种的田亩更多,对比十分明显。
这段时间里,王衡一边整理农家典籍,一边守在田间,农人反馈出新耕犁的问题,他便随时调整。
曲辕犁的结构更加成熟,皇帝当初给出的承诺,也正式落地。
擢农家子弟、太子宾客王衡,为搜粟都尉,负责推广曲辕犁,以及指导农耕事宜。
王衡此次东去。
便是带着任务离京,曲辕犁更适合小块、零散耕田,关中多平原,又在天子脚下,此处无需搜粟都尉费心。
王衡的目的地,是南方……
“呼,走吧。”
刘据翻身上马,一抖缰绳,与一众护卫离开了官道。
今日王衡离京,按说太子不必来,毕竟王衡不是诸贺,没有肩负刘据交待的特殊任务。
仅凭君臣关系,刘据这个太子还不至于送出十里地,可刘据还是来了。
无他,顺道而已。
渭河从陇西郡一路自西向东流淌,流经京畿地区时,从秦岭上汇集而来了数条支流,其中有一条,叫:灞河。
在灞河上游,有一座因帝王陵寝形成的聚集区,叫:霸陵邑。
霸陵,文帝的陵寝。
与大汉诸多皇帝的陵寝位置不同,比如高皇帝的长陵、孝惠皇帝的安陵、孝景皇帝的阳陵,以及当今天子的茂陵。
以上现存的帝王陵寝,都在渭河以北,唯有文帝的霸陵是在渭河以南,长安城东南面的灞河流域。
霸陵邑。
有一座宫苑,长门宫。
刘据此次出城的主要目标,正是那处。
他能直奔长门宫,倒不是刘据调查出了那位‘废黜贵人’的真实身份,之前便说过,他无需做任何举动。
李广利,把陈皇后卖了两次……
确切来讲,是‘请罪’两次,他先在皇帝那儿跪了一波,转过头,李夫人又去椒房殿哭了一波。
说了些诸如“妹妹人微言轻、安分守己,岂敢与姐姐争锋”的真情话。
后宫里的妃子们,如何如何拉扯暂且放下不谈。
且说。
椒房殿知道了此事,太子宫也就知道了此事,随后,刘据不就到了长门宫?
他没啥特别想法,就是来看看不甘寂寞的陈阿娇,是个何许人也,知己知彼嘛。
结果……
“呵,原来是你这孽种,都长这么大了!”
长门宫,那座光线晦暗的正殿内,刘据抹了把脸颊。
看了看一见面就朝自己‘开大招’的宫装妇人,又看了看左前方的老嬷嬷,纳闷道:“她一向都这么说话吗?”
好家伙。
刘据都被干蒙了。
大汉朝走到哪、遇到谁,不得讲讲体面、谦逊?
诸侯王自称‘寡人’,太子自称‘孤’,平民百姓介绍家里的兄弟姐妹都是‘舍妹’、‘舍弟’。
哪怕刘据当初跟李蔡闹掰了,当街给了对方一棋盘,事后遇到,对方也会冷着脸来一句:
“殿下。”
刘据回一句,“丞相。”
现在倒好,撞上一个刚见面,就称呼太子为孽种的?
刘据本以为自己的行为举止,已经够无礼、够狂了,今天他才发现,好像有人比他还狂……
“殿下勿怪,我家皇后独自待了十几年,不常与人交流,难免有失礼之处。”老嬷嬷微微躬身,解释道。
刘据闻言挑了挑眉。
他有两个槽点想吐,一个是:这特么仅仅是失礼?
另一个是:这特么还是皇后!?
不过。
刘据的话没说出口,端坐上位的陈阿娇便勃然作色,一拍桌案,嘭!“跟他废什么话!”
她盯着刘据的脸颊,仿佛在那张脸上依稀看到了刘彻与卫子夫的影子,尤其是后者。
陈阿娇顿时怒从心头起,语气厌恶道:“你今天是替你那下贱母亲来看我的笑话?我告诉你,不可能!”
嘶。
刘据张了张嘴,蹙眉间,突然失笑一声,他点点头,喊了一声,“来个人,给我搬个座!”
候在外面的苏武闻声跨过殿门,扫视一周,径直将右侧一张案几抱起,咚的一声,放置在大殿中央。
刘据笑了笑,苏舍人深得他意。
也不管这案几是桌子还是凳子,刘据大马金刀的坐了上去,这个高度,刚刚好。
此时,高亢刺耳的女声忍无可忍,猛地响起,“刘据,你想在我这儿撒野!?”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