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据直言不讳道:“孤留你在博望苑住一宿,也算扯一扯太子宫虎皮,日后不至于被欺压太甚。”“至于其他,孤无能为力。”
话至此处,虞初哪能不知好歹,小说多是以风俗、传闻捏造改编的故事,连风闻奏事都谈不上,何谈治国?
他本就不该妄想太多。
能得太子如此照拂,已经是感激不尽,虞初深深一礼,大拜道:“谢殿下!”
刘据点了点头,随后苏武上前,领着虞初出了大殿。
待他走后。
殿内剩下的两人神色紧张起来,太子对虞初是‘随手拉一把’的态度,那对他们呢?
刘据没有让他们忐忑太久,依然是单刀直入,“纵横、农家两派,孤有意擢拔一二,你们意下如何?”
他们能有什么意见,还不是……
纳头便拜!
诸贺、王衡两人心中狂喜,身体动作丝毫不慢,当即拱手作揖,急呼道:“臣,谢殿下!”
“诶,先别急。”刘据的话音落下,诸贺、王衡的心情犹如跌宕起伏的过山车,怎么个意思?
还有转折?
见两人抬头望来,刘据轻笑道:“你们两家今天的辩论,孤听了,你们二人,孤也印象深刻。”
“诸贺,你言语虽然激进一些,但偶尔也有发人深醒的论调,当得一句‘可用之才’的评价。”
学纵横之术的诸贺脸上笑意牵强,眼巴巴地看着太子,那神情分明在问:然后呢?
“呵呵。”
刘据笑了笑,“孤知道你如今在大行令麾下不受重视,日后等博望侯归来,孤会将你推荐给他。”
如今的大行令,将来的大鸿胪,这个机构掌管对外沟通事宜,以及诸王列侯朝聘事务。
但无论是大行令李息,还是皇帝,现在都只把这个机构当成负责对接诸王列侯。
而对外事宜。
皇帝另起炉灶,交给了博望侯张骞。
太子的话,正中了诸贺的心思,他能去大行令麾下担任大行卒史,求得便是出使塞外!
可皇帝不给机会,顶头上司不识货,现在有机会转投博望侯,诸贺求之不得,当即大喜道:
“谢殿下!”
见他满意,刘据微微颔首,无需他示意,对方行礼过后,主动提出了告辞。
人一波接一波的走,最后留在殿内的,才是今日刘据真正想征辟的一家学派。
农家!
王衡已经能感受到太子的心意,所以此刻情绪亢奋,他努力深呼吸,随时准备应对太子的考教。
刘据既然单独留下他,肯定是有问题要问,“孤白日里听你与几个门人说过,农家有‘五害’之说。”
“可否详细讲讲?”
王衡深吸一口气,郑重拱手,“臣,知无不言……”
……
与此同时。
长安城,尚冠前街左近一间宅院,屋内油灯几盏。
摆满竹简、书页的案几后,司马谈正眯缝着眼,誊抄一卷古籍,其子司马迁在旁低声道:
“儿子今日见了太子,果然不同凡响,行事大气磅礴,已有几分君王之相。”
“那是自然。”
司马谈头也没抬,苍声道:“你久不在长安,对太子宫那位认识仍旧太浅,此子与陛下极其类似。”
“唉,只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
司马迁听出父亲话里有话,接过对方手中的毛笔,“请大人指教。”
“老喽。”
司马谈锤了锤腰,舒了一口气,之后才回忆道:“几年前,丞相仍是李蔡时,你可知道太子做过什么事。”
“儿子听闻,太子曾当街对其动手?”
“是啊,用的棋盘。”昏暗的油灯下,司马谈感叹道:“当街行凶,看似鲁莽,却用棋盘,实则心思缜密。”
“太子与李蔡彻底结仇后,你可知又发生了什么?”
这一次。
司马迁皱了皱眉,他确实不知道了。
司马谈平淡道:“太子与丞相彻底结仇没多久,丞相李蔡在狱中自杀了,罪名是勾结诸侯。”
嗯?
从小到大,读了不知多少史书,司马迁知道的血腥权争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立即领会了父亲的意思。
“大人是说,李蔡之死,与太子有关?”
问话时,司马迁声音很低。
答话……
他父亲没有答话,司马谈只是看了儿子一眼,一切便已明了。
作为史官,秩俸可能不及万石,地位也没有三公九卿高,可由于他们的职业原因,史官能知道的秘辛。
往往比上述所有人都多!
司马迁领会父亲的意思后,神色凛然,沉吟片刻,方才迟疑道:“如此年纪,便有如此心性?”
“呵。”
司马谈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以为你是在评价一个什么人?一个少年?”
“不,是一个储君!”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