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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芦荡血(1 / 1)

陈五的竹篙尖刚戳到水下的礁石,芦苇叶上的露珠就簌簌落进脖子里。 白鹭洲的晨雾像团湿棉花,裹着他的铠甲。他蹲在竹筏最前头,竹筏是用二十根新竹绑的,浸了桐油的麻绳勒得手背发红。身后三百个陌刀兵蜷着腿,陌刀用布裹着,刀鞘上的铜环碰得轻响 —— 这是他昨夜带着民壮砍了半片竹林扎的,竹节里还沾着新鲜的绿汁。 "大人," 周铁的声音从竹筏尾传来,压得极低,"刘宋的艨艟进洲了。" 陈五屏住呼吸。晨雾里传来木桨拍水的 "吱呀" 声,越来越近。他摸了摸腰间的甜灯,金砂在掌心凝成狼形,狼眼处的金粒烫得慌 —— 这是甜灯第三次示警,也是第三次给他指路。 第一艘艨艟露出船首时,陈五看清了船头的兽头雕纹 —— 是刘宋水军的 "玄龟" 号,他在楼船图纸上见过。船舷挂着的牛皮盾还沾着昨夜的血,那是老周的渔船撞出来的。船尾的橹手有八个,汗水顺着光膀子往下淌,在晨雾里凝成小水珠。 "放竹钉!" 陈五低吼。 三百个陌刀兵同时掀开布,露出藏在竹筏底下的竹钉 —— 每根竹钉削得比箭还尖,浸过乌头汁,在雾里泛着青黑。竹筏被悄悄推向艨艟船底,竹钉擦着船板发出刺啦刺啦的响。陈五的竹篙猛一用力,竹筏卡进礁石缝里,竹钉 "咔" 地扎进船底的软木。 "漏水了!" 艨艟上的水兵喊起来。 陈五的刀出鞘时,晨雾突然被北风吹散。他看见第二艘、第三艘艨艟跟着进了洲,船帆半落,船桨搅得芦苇荡翻起绿浪。李将军的骑射手在北岸放火箭了,三枚火箭拖着红尾巴扎进最近的楼船帆,火舌舔着 "刘" 字旗,把旗角烧出个焦黑的洞。 "弩车转向!" 刘宋的指挥旗晃了晃。 陈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楼船的床弩开始调头,黑洞洞的箭槽对准北岸。可就在这时,张统领的陌刀队从东岸杀出来了 —— 他们趟着齐腰深的水,陌刀举过头顶,刀身映着晨光,像一片流动的银云。 "砍桨!" 张统领的吼声震得芦苇乱颤。 陌刀砍在船桨上的声音像劈柴。第一支船桨断成两截时,艨艟立刻打了个转,撞在旁边的战船上。水兵们举着短刀往下砍,可船舷离水面有一人高,刀砍了个空,反而被陌刀兵揪住裤脚拖进水里。 老周的渔船是从西岸冲过来的。二十条船装着浸了松脂的棉絮,船头绑着粗麻绳。陈五看见老周站在最前头,举着火折子喊:"撞!" 渔船像二十头火牛,撞在楼船的侧舷上,棉絮蹭着船板就烧,火舌顺着船缝往里钻。 "跳河!" 刘宋的水兵们开始往下跳。 陈五的刀砍翻第一个落水的敌兵时,血溅在他的护腕上,把 "镇北将军" 的银线染成了红。那士兵的眼睛还睁着,瞳孔里映着芦苇荡的绿,和他三年前在青禾村见过的饿死的孩子一样 —— 都是被战争啃得只剩骨头的人。 战斗持续了半柱香。当最后一艘艨艟的船尾冒出黑烟时,陈五的刀已经卷了刃,右手虎口裂开的血把刀把泡得滑腻。他踩着礁石往洲外看,刘宋的楼船正在往南撤,船帆虽然烧了,可备用的划桨手在拼命划水,船速比之前更快了。 "大人," 周铁拖着个受伤的陌刀兵过来,"咱们沉了七艘艨艟,烧了三艘楼船。可刘宋的中军没动,他们的主力跑了。" 陈五的喉咙发紧。他望着南岸的战旗,"萧" 字旗还在楼船主桅上飘,只是颜色暗了些,像块浸了水的红布。他摸出怀里的麦饼,咬了一口 —— 麦饼被露水打湿了,软塌塌的,甜得发涩。 "收尸。" 他说,声音像被石头砸过的钟,"把咱们的兄弟抬回营,伤口撒盐巴。刘宋的兵... 也埋了,每人胸口放块麦饼。" 周铁愣了愣:"大人?" "他们也是别人的儿子。" 陈五转身走向竹筏,竹筏上的竹钉还扎着半截船板,"埋了,让他们的魂儿吃口甜的,别怨咱们。" 清理战场时,陈五在芦苇丛里捡到半块染血的虎符。符面刻着 "刘宋水军" 四个字,断口是新的,应该是刚才混战中崩的。他攥着虎符,突然想起萧承之在淮水对岸说的话:"陈大人,你砍得断船桨,砍不断我刘宋的兵。" "大人!" 小李的马蹄声碾碎了芦苇的寂静,"平城来的信鸽!" 陈五接过竹筒时,手在抖。信笺是太武帝的亲笔,字迹比上次更遒劲,墨色里浸着松烟香:"陈五,朕已率羽林卫十万、并州兵八万南下,月内抵彭城。淮水南岸的田,朕要亲自收回来。" 陈五的眼泪掉在信笺上,把 "亲自" 两个字泡软了。他想起五年前在平城,太武帝摸着他的肩说:"你去甜州,把荒田种成金。" 想起三年前他抗旨不拆寺庙,太武帝把他关进天牢,却在半夜让人送了碗羊肉汤,说:"你护民,朕护你。"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周铁," 他说,"去把阿月的淮水图拿来。" 阿月的图摊在帅案上时,陈五用炭笔在 "彭城" 和 "淮水" 之间画了条红线。太武帝的御驾从平城出发,走的是雁门关大道,要过恒山、渡汾水,月内到彭城 —— 这意味着他还有二十天,要守住淮水北岸,等皇帝亲征。 "李将军," 他转向骑射手统领,"带你的人去泗水渡口,守住粮道。刘宋的劫粮队要是敢来,射他们的马腿。" "张统领," 他拍了拍陌刀将的肩,"带陌刀队修淮水西岸的土墙,要能挡床弩的箭。" "老周," 他摸出怀里的虎符断块,"去查查这符是谁的,刘宋水军里是不是换了主将。" 周铁凑过来:"大人,您这是要..." "等太武帝来," 陈五望着帅帐外的芦苇荡,晨雾已经散了,阳光照在血水上,像撒了把碎金,"咱们要给他留个干净的淮水,好让他的御驾过河。" 夜晚的营火特别亮。陈五坐在伤兵堆里,给张猛的断腿兵裹布。那士兵才十六岁,左小腿被弩箭射穿了,疼得直抽气,却咬着牙说:"大人,等我腿好了,还要跟您去砍刘宋的船。" 陈五把布结系紧:"好,等你腿好了,我让你当百夫长,管十个兄弟。" "真的?" 士兵眼睛亮了,"那我要管最能打的十个,砍最多的船桨。" 陈五笑了。他摸出小栓子塞给他的糖骆驼,糖霜已经化了,黏糊糊的像团蜜。他把糖抹在士兵嘴上:"甜不甜?" "甜!" 士兵舔了舔,"比我娘煮的甜粥还甜。" 陈五望着营外的星空,想起太武帝的御驾此刻应该在恒山脚下,想起阿月在甜州绣的新图,想起小栓子在田埂上跑的样子。他知道,这一仗还没打完,刘宋的船还在淮水里晃,萧承之的旗还在南岸飘,可他不怕了。 因为他是陈五,是镇北将军,是太武帝的刀,是百姓的灯。就算血溅芦荡,他也要把这护民的路,走到底。喜欢胡沙录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胡沙录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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