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推开另外半扇,露出那快拖至脚踝的大袖,和那副可怜兮兮的小脸。
开口也算给足苏达的面子,大袖扶空,俯首作揖,端得一派守礼少年郎,“嫂嫂!”
暮色哪里知道他们关系,几乎与门外少年同时开口,饶是平时冷静惯了,此刻面上的震惊也丝毫遮不住,“骗子!?”
苏达笑着搭住他悬空的手臂,面盛娇花,心下却咬牙切齿的暗道:这么快就把嘴皮子捋利索了?惺惺作态。
苏达和小郎君脸色未变,可听见骗子二字的老媪便觉得有些不对了,年纪大了也怕好心做坏事,只能忐忑着解释。
“小郎君说他是苏家的亲戚。我看他与苏郎君还真有几分相像,就擅作主张的敲了门。”
苏达看向老媪,“先谢过阿婆了,这确实我夫君家的弟弟,只是许久未见。”
心里腹诽:老媪确实年纪大了,这两人哪有半点相像。若非要硬说,只能是两人都长了一个脑袋吧。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那我先告辞了,这会儿该去买菜了。”老媪见她面上带笑,才放下心来。
苏达这才注意到她干瘦地手腕上挂着一只空竹篮子。
几人目送老媪腿脚不甚利索的蹒跚离去。
却有人已经偷偷摸摸把两只脚都伸进了门槛里。他看见剩下两人回头,立即抱紧门旁木柱,闭着眼睛打滚撒泼。
变脸之快令暮色咂舌。
苏达脑中却想起苏时清,越发觉得他的脾性品格真是一顶一的好,再度感叹女娲真是公平,同一窝里捏出完美的,也出了残次的,毕竟哪能个个都好。
暮色用袖子遮脸,和她明目张胆地低语,“娘子,这骗子什么时候成了姑爷的阿弟?不会又是他骗人的新伎俩吧?”
“算了,先进来吧,”她看向暮色的柔软眼风剜向小郎君时,瞬间刀剑四射。
既然苏达都发话了,暮色自然不会再多嘴,紧随她身侧,却总会时不时瞥向那人,忌惮之意明显。
将人待到前厅,便嘱咐暮色招待,她则去西室内找苏时清。
临开门时,又转头看了看前厅,那小子正大袖一遮,捧着暮色递过去的瓷碗喝温茶,桃花眼半眯着透过袖缝往她这瞅,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不由得冷哼,这小子也不知是干吗来的,不管是怎么的,都得找个理由好好打发走。否则,就凭他这一时半刻彰显出的蜂窝似的心眼子,定会搞得家宅不宁。
推门进去,支窗都还关的严实,透进来的晨光微弱,室内光线昏暗。
苏达望着地上隆起的人形薄衾被顿感头疼,这人今日怎么回事,居然还在睡。
她蹲在地上衾褥旁,轻声喊他,“苏时清,醒醒。”